67、除夕

往常都要承着他母亲的那张冷脸,冷冷清清地在堂厅守岁,对着那些他一个也不喜欢的人,实在是太无趣了。

今年赵韫第一次发现,原来快活这件事,是这样简单的。

父亲在身边,三个孩子在院里玩耍,饭食是许清做的,他手艺那样好。

赵韫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多少年以后,等他老了,和傅闻钦一齐坐在这个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一件多么惬意又美好的事。

说起来......赵韫的脸色忽然僵住。

他好像至今都不知道傅闻钦多大了。

西南水患致使很多百姓丧失家园,无处可归,这个年也许是西南百姓过得最不好的一个年。

傅闻钦走在街上,看着诸多因为没有饭吃上街乞讨的流民,忍不住道:“我这儿有些银钱,不如你发发善心,设个粥棚?”

常秋闻言怪异地看了傅闻钦一眼,“一个企划谋反的人,会有这样的好心么?”

“怎么?”傅闻钦神色淡淡,“你都看了我十日,还对我不放心?”

常秋冷哼一声,道:“据我所知,你来时你的那些部将就在不远处,我军的阵地你既能找得着,她们必然也清楚。等你十日她们不急,那等半个月呢?一个月呢?她们急不急?”

傅闻钦怪异地看着她,“你很期盼大军将你等都剿灭吗?”

“就你们?”常秋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同傅闻钦说话了。

“她们不知道,要来早来了。”傅闻钦叹了一声,要不是为了大计,她才不会和这个常秋耗费这么长时间,这个时候,赵韫一定在府里过年了。

她都还没和这一世的赵韫过过年呢,这第一年,竟就这样错过了。

傅闻钦叹了一声,忽然几步上前,站在一个高台上,朗声道:“今日除夕,随心发钱,发完为止,先到先得。”

什么粥棚之类的,着实太过麻烦了。

傅闻钦拿出一袋子金币,说完就开始漫天撒钱。

路过的民众先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了一会儿。

也就一会儿,见真的有金子,不少人蜂拥而上,疯狂拾取着地上散落的金币。

常秋大为震撼,她以为傅闻钦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此人是来真的。

一袋子金币挥洒起来也没多少,不多时就没了,周围眼巴巴的人还有许多,傅闻钦倒了倒袋子示意真的一点都没有了,毫无负担地转身走了。

常秋看着她过来,道:“你知不知道,私铸钱币是犯法的?”

傅闻钦大为稀奇,“你一个谋反的人居然跟我普法?”

“......”常秋无言以对,但是她看着许许多多的难民在拿到那些钱币后,立即去买了热乎的吃食,高高兴兴地捧在手心,心里多少松快了一些。

她不由看向身侧的长身女子,道:“你做这些,她们记不得你的好的,没什么用。”

傅闻钦摇了摇头,“会有人记得的。”

“谁?”

“地府,生死簿。”

“你这么年轻,就想着给自己积阴德了?”常秋惊讶。

“不说这个。”傅闻钦道,“今日可是除夕,你的属下等倒是有酒有肉,我的人呢?在那儿不知蹲守多久了,因着我在此,还不敢冒进。”

“以将军的身手,从我这儿出去不难。”

“是不难。”傅闻钦睨了她一眼,“但我想让两军战士建立不错的友谊,都是衍朝子民,如此思乡佳节,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傍晚时分,一群眼巴巴盼着的夺夜军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傅闻钦。

陈屑惊怕之余,对傅闻钦道:“你何时去的敌营?我竟不知。”

傅闻钦没什么表情,淡声道:“随我走罢。”

“去哪儿?”

“要打仗了?”

傅闻钦道:“走去过年,好好睡一觉。”

“还有这等好事?”很多人明显不信。

傅闻钦道:“走就对了。”

无论如何,大家对傅闻钦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一个个起身,在傅闻钦身后排好了对,一长串就朝着西南叛军深处去了。

西南军大为不解:“将军,就这么放她们进来?”

常秋叹了一声,也十分不满道:“这些人掺和进来过年,看着竟然就只带了一张嘴,真是不知礼数!”

“......”

常秋所在的山洞虽然不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但是这山林中多得是洞,分发了物资过去,几百人几十人攒在一起过年,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