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寒阅仍弹了那曲《淮阴平楚》,与时下曲谱不同的是,他将《吹打》一段去掉不弹,正如许多年前在小桐村中弹的那般。

曲罢后,卫寒阅撩开锦衾,将赤足抵在萧鸣棹下巴处,带着他仰起脸来:“还不肯说实话吗?”

萧鸣棹一颗心几乎在这一曲内被惊涛骇浪击碎,他目光沉沉望向卫寒阅,终是第无数次败下阵来:“阿阅。”

与卫寒阅分别是他唯一无法承受之事,故而再度被卫寒阅轻易抛弃时,回忆转瞬间地覆天翻,累世的痛苦、忧愁、甜蜜、悸动、思念……排山倒海而来。

加之脑海中的机械音时不时便做出无情的贬低与嘲讽——尽管它总声称自己便是萧鸣棹本人,以致萧鸣棹的自厌情绪在日复一日地无望等候中逐渐累积,而后在到达极限时彻底崩塌。

每一世都求而不得,每一世都生离死别,每一世都无能为力,萧鸣棹胸腔中那颗被剖得所剩无几的心压根无法负荷,除了以杀戮与痛楚平息之外别无他法。

卫寒阅缄默须臾,唤了声小克。

【怎么啦阅崽?】

【进度条现在怎样了?】

【还是100,但是颜色……颜色好像更红了。】

【知道了。】

卫寒阅放下足尖,凝睇着跪在他身前的萧鸣棹,倏然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后者一见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漫溢而出,大颗大颗地砸下来,登时手足无措,起身捧住他两靥道:“怎么了阿阅?是、是不舒服吗?还是我哪里伤你的心了?你别吓我阿阅……”

卫寒阅眼圈红透了,只是别过脸去,强忍着哽咽道:“萧鸣棹,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为我活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