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澜终于有足够的力气和清醒的意识走出寝殿时,已是宫宴后的第二日下午。
她见到叶嬷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了一叠画纸交给她, 叮嘱叶嬷嬷找最好的工匠,按着图上的样式制些新的面具来。
那日在假山中她不慎脱手, 让临清筠那副惯用的墨色面具落在了地上, 后来她和临清筠都没能顾得上它。
已经又过了两日,即便再找回来, 江殊澜也不舍得让临清筠用了——
一副面具还得去捡回来接着用, 说起来怪可怜的。
江殊澜之前说想让临清筠继续戴面具,确实是出于女儿家撒娇的小心思。
但谈心时听临清筠说起当年临府遭遇的事情后,江殊澜觉得暂时还是不让他以真面目示人为好。
临清筠已知晓当年血洗临府的杀手来自北武国,如今北武国的使臣还在京都, 保不齐那些人里便有还记得他父亲长相的人。
他的姓氏随了母亲, 或许还不太能引人注意。但若是再加上可能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外貌,难保不会有人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虽说如今临清筠已无需受任何人威胁, 却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临清筠的父亲曾是大启最出色的暗探,除了临清筠的母亲, 至今也无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
生前颠沛蛰伏,为国捐躯后连尸骨都未能归乡,江殊澜希望不会再有人打扰父亲的安宁。
那是大启的英雄, 也是临清筠和她的父亲。
所以和临清筠待在寝殿内朝夕相处的这两日, 江殊澜闲时便与他一起画了些面具的样式。
只当是她赔给他的。
这些图样整体看上去不会很张扬显眼, 却也藏着些她的小巧思。
她原本担心临清筠用惯了之前的面具,也许会念旧舍不得换,但他好似比江殊澜更期待这几副新的面具,江殊澜才放下心来让叶嬷嬷寻人去做。
叶嬷嬷收好画纸,看着公主颈侧与腕间层层未消的红痕,不会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