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正经官差,这一番话说出来,几个婶子俱都有些慌了阵脚,你看我,我看你,却是硬着头皮,没有一个肯让开的。
宋妙不等对面数到二,已是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官爷当的什么差,今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那官差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衙门召你有话要问!”
说着取了一名差官手中镣铐就要上前。
宋妙却拦道:“慢来,诸位官爷要带我去衙门审问,却不晓得文书何在?”
那当头人一愣,随即道:“回了衙门自有文书给你看!”
说着已是扯着那镣铐过来。
但他刚要去捉宋妙,眼前却是忽然一暗,只见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那手大得很,但是有些瘦,一看就是男人的手,此时丝毫不做犹豫,一把就将他抓着的镣铐紧紧按住。
这差官头子抬头一看,却是个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穿着寻常,正皱着眉看向自己。
“没有押解文书,你动什么镣铐?会不会当差的?回去拿了文书,再来请人!”发运副使王恕己一边按着镣铐,一边冷着脸发问。
连着被拦了三回,神仙都要被激出三分气来,何况这官头本就有几分火,此时忍不住怒道:“关你屁事,再嚷嚷,一道去衙门吃几下杀威棒,到时候你们才晓得什么时候不该逞强出头!”
“我倒是等你的杀威棒吃。”
这一句,实在将那差头气得够呛,把镣铐往王恕己手上一搭,将将拷上,不想对面人却是从衣袖里抖出一样东西来,问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文书也无一张,竟是这样大胆?想把本官拷到哪里去?要造反吗??”
此人抬头一看,却见一只鱼袋。
没吃过猪肉,总算见过猪跑——他在衙门当差,听得王恕己说自己是朝廷命官时候,倒是忽然想起来此地是为官驿,住着来往官员,又认出这鱼袋同自己曾在知州腰间见过的一只十分相似,顿时心中一虚,先前所有一应嚣张都化为了额头汗水,只暗暗期盼面前这多管闲事的人最好官职小些。
然则这期盼还未落地,就听得后头一道声音响起,叫道:“发副,您这是做什么??”
差头转头一看,就见那驿官正一脸惊慌,殷勤万分地跑得上前来。
他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驿官这样狗腿,只怕面前人官职不小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分明是为了抓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呢??
这差头抬头一看,就见那都水监雇的厨娘子竟是清清爽爽站在一旁,犹如看戏似的,正瞧着自己。
滑州州衙里,那丁都头正跟钱忠明回话。
“已经安排了足二十人过去,把那厨娘捉了,就地一镣,拖得出来,这头带回衙门投到狱,那头就开始撵排队的那些个人……”
“只是那都水监一众学生还在,他们会不会闹来通判面前?”
钱忠明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姓吴的不在,那韩砺也不在,其余人再闹腾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
然则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用力拍门声,刚应门,外头便撞进来一个人,急叫道:“孔目!都头!官驿……官驿那边传来信,说是张头他们去抓那厨娘子,不知怎的,拿铐子铐住了个什么什么发运副使,眼下被人按在当地不给走,还要岑通判亲去同他解释——这……这要怎的是好啊??”
钱忠明只觉这话甚是荒谬,怒道:“捉个娘子,怎么捉成了副使??男女都不对,这还能抓错??”
那都头已是连忙站了起来,道:“孔目,小的去瞧瞧,莫要得罪了过江龙!”
钱忠明连连点头,道:“不要把事情闹大,赶紧压住了!”
丁都头点了头,正要出门,外头又闯进来一个人,张口就道:“孔目,不好!官驿来了个人,说自己是什么六路发运司的干办,要见岑通判!”
钱忠明手一抖,终于有些紧张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先迎到偏厅里,我去接!”
这话尚未落音,竟是再有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得进来,还未进门,扶着门框便叫道:“孔目!外头来了个都水监学生报信,说……说那韩砺,叫……请……请孔目安排二十人出去点数!”
接二连三的消息,全都莫名其妙,饶是钱忠明这样老吏,也有些应接不暇,此时皱着眉,怒道:“点什么数?开口二十人,哪里得这许多!就说没有!”
只他话音才落,外头已是又匆匆进来一个人,进门就道:“孔目!孔目!城北来了许多人,推车挑担的,尽是粮谷,满城人都在看热闹——好似是那姓韩的学生不知哪里讨来的粮,半路捉着我,叫我来报信,让衙门快些腾个位置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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