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损失的是大宋的威严,朝廷的税收,影响的是各地商人来东京做生意的决心。”
“吕相公,你应该清楚这里面的牵扯有多大!”
整个东京城的繁华,可是要靠着商税支撑的。
本来就有许多本地权贵爆火的商铺欠税。
那些外地来的客商在被谋害,朝廷收上来的税就更少了。
一旦朝廷没有钱,王曾都不敢想,会出现什么后果。
吕夷简同样发愁,他站起身来:
“王相公,我们还是去寻大娘娘说一说吧,此事怕是我一个人劝不动。”
王曾憋了一肚子火呢。
他就算是见到刘娥也容易压不住。
可是为了大局着想,王曾面上便没有过于强硬,只是说等他缓一会,再一同前去。
……
开封县主簿郑文焕可是享受了一把有关系有背景的好处。
祥符县知县气势汹汹的把他给强制传唤,到最后客客气气的给送出去,连带着派人协助工作。
也不说这是他的地盘之类的话了。
郑文焕觉得自己倍爽,他也不着急全部排查了。
反正缓几天也能排查的全面,不如多享受几天这种日子。
所以郑文焕直接回来向宋煊汇报,自己借了他的势。
宋煊倒是无所吊谓。
反倒对郑文焕一顿夸奖,没有让开封县衙丢脸。
郑文焕脸上带着笑容,果然自己赌对了。
若是在外面丢脸,再找大官人帮自己出气,那他一定会更加生气。
“此事慢慢查,不要着急,那些人定然会派人跟踪你们的。”
宋煊挥舞着扇子道:“你多留意一些可疑之人,该抓就抓,回头清淤的工作是需要犯人们干活的。”
“是,我明白了。”
郑文焕出去之后,瞧着一帮人还在比比画画的,拿着盾牌。
许多人都想要去“冰块屋子”去乘凉。
里面可是有着许多金银珠宝。
全都被拒绝了。
主簿郑文焕伸手拿过大官人从武库里拿出的盾牌,心中越发的得意自己在祥符县的操作。
桑怿同样也回来了。
宋煊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凉茶。
桑怿面上带着愧疚之色:
“大,大官人,我并,没,没有,打探出,消息。”
“无妨。”
宋煊洒然一笑:
“这种事若是能被你轻易打探出来,那个凶手就不会这么多年连续作案,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桑怿心里记着这事,但是他又听闻了无忧洞大事。
“大官人,无忧洞,比浴室,杀,杀人还要,难搞。”
宋煊挥舞着扇子点头:
“确实如此,实话实话,无忧洞是盘踞在东京城头上的积年毒疮。”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举消灭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断其一指便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桑怿也赞同宋煊的话,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大官人,我可以,可以潜伏,进去,探听消息。”
“不着急。”
宋煊停下扇扇子的动作:
“待到合适的机会再说,我准备先招工,清理开封县的沟渠。”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大雨,而黄河工程又是个豆腐渣,水患会来的更加猛烈的。”
“钱我有,但是肯吃苦干活的工人,我这里稀缺。”
“所以我会差人守住那些八字井口,若是无忧洞里的那些人肯出来躲避洪水,只要他们不在地面上犯罪,我绝不会抓捕他们,反倒会让他们去参加清淤之事糊口。”
桑怿仔细听着宋煊的主意,认为他这个没什么问题,便连连点头。
就是不知道无忧洞里的那些人会不会信他。
这才是一件难事。
宋煊又跟他交代了浴室杀人案的线索,兴许是有人在搞炼丹之类的。
同时他怀疑街面上流传的谁查杀谁的谣言。
兴许是县衙的这些金银铜钱,希望桑怿能够多个心眼。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桑怿十分顺畅的说出了这句话。
毕竟他可是参加过两次科举考试落榜之人。
相比于他的身手,文科实在是过于薄弱了。
“不错。”
宋煊指了指房间外面:
“那帮衙役的身手,我都看不下去,可以说重担都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桑怿当即站起身来,躬身保证道:
“大,大官人,人在,财在,人死,财失。”
“不必如此。”
宋煊哈哈哈笑了两声宽慰道:
“存财失人,人财皆失;存人失财,人财皆存。”
桑怿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他一时间没有理解宋煊话里的意思。
“大,大官人,这是,是,何意?”
“桑怿,钱在我眼里根本就不重要,哪有你这个人才重要!”
“所以当你守卫的时候,遇到无法抗拒的力量,你就让他们把钱搬走,留得一条性命。”
“今后才能为我指认谁是盗窃者,方能把钱财追缴回来,且能为你报仇出气。”
“要不然我查案子又不是很擅长,到时候没有一个活口,连盗贼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宋煊挥舞着扇子:“我如何能够为你们报仇,追回损失?”
桑怿懂了。
宋煊的意思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桑怿觉得方才那句存什么失什么,不仅能够应用到此处,还能用到他处。
他也是苦读圣贤书的,从来没有听过圣人说过这种话。
所以桑怿判断这是宋煊自己总结出来的“人生智慧”。
不愧是能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想的就是比别人更有哲理。
“大,大官人,我,我明白了。”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歇息了。”
宋煊站起身来交代道:
“那些陪同你一起看守的衙役兴许不会是你的助力,反倒会是拖累,所以你自己万事小心。”
桑怿重重的点头。
宋煊从一旁拿出来一个小箱子:
“我偷偷给你整了一把手弩,是今日武库库管为了拍我马屁,特意给我防身用的。”
“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你自己个藏好了,以便不时之需,那些贼子定然不会料到的。”
桑怿听着宋煊的交代,眼睛登时瞪的溜圆。
他确实是看见那些衙役捕快们在摆弄军中器械,未曾想大官人都把手弩给整出来了。
那自己不能辜负大官人的这份信任。
于是桑怿重重的点头,搬起一旁的木箱出去了。
这玩意绝不能轻易被旁人看见,是犯忌讳的。
宋煊在这里发力,无忧洞的人也在发力。
街面上的谣言自然而然的就被传播开来,尤其此事讨论度极高。
大把的人愿意把听到的新消息分享出去,以此来获得自己知道的多的优越感。
更何况市井之地,根本就不被开封县所控。
连开封府都管控不了百姓说什么,夹杂着大批闲汉、泼皮传播,尤其是有关宋煊这位状元郎的谣言,那更具有传播性。
待到宋煊下值后,齐乐成连忙迎了上来,说一下目前市井上有关宋煊贪钱的谣言。
“无妨,嘴长在别人嘴里,堵是堵不过来的。”
齐乐成未曾想宋煊会这般豁达。
“你不会觉得我这个状元郎,就是个圣人吧?”
“是啊。”
齐乐成觉得哪有知县能够做到宋煊这样的?
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他不是圣人,谁能是圣人!
“哈哈。”宋煊笑了笑:
“你把心放肚子里去,我呢可不是什么圣人。”
“当圣人多累啊,时刻得端着,不自在。”
“不过兴许以后,人人都能成为圣人,也说不定。”
“况且这些无忧洞泼皮用的手段,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
“说句官府难听的话,他们也不配当大宋百姓。”
“等我把他们抓起来劳动改造一下,再重新当大宋百姓吧。”
齐乐成没听懂宋煊后面话的意思,但是他明白宋煊没想着去当圣人。
这便是让齐乐成十分不解。
在他的观念当中,哪个读书人不愿意当圣人啊?
于是齐乐成只是行礼,瞧着县尉班峰等人去簇拥着宋煊离开。
无忧洞堂主啸风亲自来县衙监视。
他瞧见宋煊带人大张旗鼓的离开,便没有再次跟上去。
回家能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今日一早前往玉清宫,啸风不知道宋煊是想去做什么了?
他只知道玉清宫有皇帝的妹子居住,据说病了,找了不少郎中前去。
难道宋煊也懂医术?
不能吧!
毕竟皇帝居住在玉清宫这件事,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
宋煊大张旗鼓从武库拿走盾牌的事,在啸风看来不过是有一个好岳父罢了。
曹利用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至于市井谣言传到宋煊的耳朵当中,他无动于衷,啸风觉得不正常。
哪一个读书人会不重视自己的名声?
特别是宋煊这种读书人当中的佼佼者,在啸风看来,军师白鸩的第一条毒计,就打在了宋煊的七寸上。
故而他认为宋煊不过是在保持自己一个读书人的体面,没有当众发作,背后不定是如何的发狂呢。
啸风可没少接触那些落魄的读书人,一个个心里可是阴暗的很。
诸如自家军师一般。
“堂主,咱们不继续跟着了?”
“不了。”
啸风摇摇头,随即转身离开,他要继续实行后面的计划了。
……
“驾驾驾。”
宰相王曾瞧着当今官家赵祯正在练**车,一时间有些崩不住了。
什么个情况?
官家年纪轻轻突然,突然就觉醒了太宗血脉里的绝技吗?
高继勋见王曾来了,自是主动迎了上去。
“官家这是?”王曾面露异色。
“王相公,官家是想要练习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
王曾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就算驾车,那也是驾驶马车,如何能用驴车啊?
就算大宋缺战马,可还是供应的起皇帝驾车的。
“马车驾驶太激烈,驴车更稳当一些。”
高继勋解释了一下。
王曾意味深长的瞥了高继勋一眼,怀疑是他给官家出的主意。
毕竟高继勋他爹高琼是太宗皇帝藩邸之臣,跟随太宗亲征北汉,立下大功。
太宗皇帝覆灭北汉后乘胜追击,然后就在高梁河之战当中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