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是麻烦了。
闻听此言的王曙眼里全都是愤怒之色。
“以往的案子有没有过这种威胁?”
听着宋煊的询问,王羽丰摇摇头:
“不知道,我刚接到消息,就立马来汇报了。”
“你听谁说的?”
“街边茶客说的。”
宋煊把张都头叫过来:
“你陪着丰哥儿去一趟,把茶摊谁传的给我抓回来。”
“辛苦你再跟着跑一趟。”
“不辛苦。”
王羽丰巴不得能在宋煊这里落下人情呢。
“我这就去。”
王羽丰扇扇子带着张都头直接走了。
“凶徒如此猖狂!”
王曙咬牙切齿的道:“官府根本就没有遏制的手段。”
他觉得这种风声一旦放出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源头。
谁知道是谁传播开来的?
“去把周县丞给我叫来。”
“是。”
周德绒听了宋煊的话,他摇摇头:
“回大官人,浴室杀人案虽然一年有那么一次。”
“但是我未曾听闻过凶手放出风声来威胁官员。”
宋煊点点头:“凶手放出这种风声,这是冲着谁来的?”
“要么就是我,要么就是陈尧佐。”
目前查这个案子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人。
王曙看向宋煊:“难不成宋知县也在东京城有什么仇人?”
“生死之仇?”
宋煊摇摇头,反正也是谣传,这口大锅自己肯定不能背。
就算是窦家,那也是被流放了,难道他们逃回来了?
宋煊则是极为肯定的道:
“此事也是在陈府尹公然宣称奖赏一百贯后,才出现的风声,我认为是有目击证人。”
“凶手更多的是在针对那些告密者。”
“毕竟我以前说十贯钱,凶手连反应都没有反应。”
“一定是陈府尹的话激怒了凶手,我认为陈府尹应该继续加大刺激,争取把凶手给钓出来。”
王曙认为宋煊说的这话十分有道理。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你是说凶手很可能会去刺杀陈府尹?”
“对,这是唯一能够让凶手主动现身的机会。”
“这不太合适。”
王曙虽然也想要抓住凶手,为自己的女婿报仇雪恨。
但是祸水东引,他还是有些要脸的。
宋煊看着王曙认真道:
“王中丞,你想想,陈府尹将来可是要走向宰相位置之人。”
“如今又是我大宋堂堂开封府尹,遇到这种宵小之辈威胁,他就会退缩吗?”
“那天下人岂不是会知道我大宋宰相也是一个软柿子,不仅颁布的政策国内不会有人在意。”
“大宋一直都防备的辽国,它会不会趁机再要增加岁币?”
“以及想要称帝的西夏,李德明更会加快称帝的步伐。”
“你说的有道理!”
王曙立马就被宋煊给说动了。
堂堂开封府尹竟然会被一个凶手给吓唬住,那他趁早滚蛋。
丢人现眼的玩意。
赵概瞧着宋煊一本正经的说辞,也是配合道:
“十二哥儿,你也要小心。”
“陈府尹他出行都是左右随从很多。”
“你也就两人跟着,凶手反倒更容易对你下手。”
“对对对。”
宋煊连连点头后,又叮嘱道:
“王中丞、赵校理,你们二人速速回避一下,向王相公以及我岳父申请几个禁军保护你们上下值,如此也安心。”
赵良规连忙点头:
“不错,宋知县说的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人穷凶极恶,很容易就干出不要命的事来。”
“就算陈府尹应战,他的处境也不会太危险。”
宋煊指着在场之人道:
“相比于陈府尹,我们才是最容易被袭击的那个。”
“凶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兴许就想要来一个声东击西!”
“申请禁军护卫,兴许也是抓住他的好机会。”
“嗯,我这就去。”
王曙深表赞同,然后他就带着赵良规一起走了。
待到人走后,赵概才开口:
“十二哥儿,此事怕是无法善了,你且小心些。”
他是知道宋煊有些身手的,又会射箭。
但是在东京城,怕是没有几个官员,会带着弓箭出门。
“嗯。”宋煊笑着道:“回头我就叫王保给我背着弓箭出门。”
“对了,陈府尹是个笑面虎,你要好好应对,我爹说过官场上的暗箭更难防。”
“是啊,这老小子还挺记仇的。”
宋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待到忙完这段时间后,咱们三个聚一聚,那么多同窗分布到大江南北了,今后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够再次见面。”
“是啊。”
赵概也明白这种情况,他与宋煊、张方平三人在京为官干不了两三年,就会被外放的,去地方上积累更多的基层经验。
“先熬过这段时间吧。”
赵概又与宋煊说了会开封府衙的事。
如今陈尧佐的威望下降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此事传到他的耳中当中,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我一个七品官不尊重他,至少也算是同一阶层。”
宋煊给赵概添茶笑道:“一个凶手敢公开威胁开封府尹,那可就是真没把陈尧佐当人看了。”
“哈哈哈。”
赵概端起茶杯:“这话我一定带到。”
皇城内。
王曾依旧是面色不虞的处理着政务。
随着皇帝前往玉清宫居住,他就挂不住脸了。
幸亏当今中枢这帮同僚,没有丁谓与王钦若那种人。
要不然王曾都得怀疑当今官家是受到了爱“修炼”的宋煊蛊惑。
好在他也通过晏殊的介绍,了解到宋煊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不像王钦若一样自我认为很通晓道教,多有所发明创造,还领着校正道书,总共增加六百多卷。
刘太后上台后,除了在偏袒她的亲戚以及宦官外,其余事做的还是不错的。
至少废了天数运动这个劳民伤财之事,就让王曾高看她一眼。
再加上她又有先帝遗诏,如今紧握大权不肯松手,也是王曾没有预料到的。
王曾打开奏疏,继续看了起来,是应天府知府李迪送来的。
有人给王钦若送礼,希望能够借助他的手外调为官,通过一个中间人给王钦若送黄金。
但是送黄金的人没到,知邵武军吴植就派自己人去登门拜访,结果被王钦若给扭送到官府了。
待到李迪查清楚了,才知道王钦若确实是手快了,要是手慢他就收到黄金。
王曾冷哼一声,王钦若可是没少贪钱。
他顶看不起王钦若,给钱就办事的态度。
现在栽了,活该。
吴值以前是被王钦若给举荐的,如今又想花钱活动,证据确凿,按照大宋律法他是要按失察判罪。
王曾把这封奏疏直接叫吏员送给皇太后发落。
吕夷简瞧着王曾这几日都像是肝火旺盛的模样,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反正黄河工程的事情也被拖延下来,对刘从德喊打喊杀的,皇太后一概不理会。
“王相公,御史中丞王曙求见。”
赵良规走进去后行礼汇报。
王曾这才抬起头:“可是那浴室杀人案有了新线索?”
“正是。”
“请进来。”
王曙进来之后,几个宰相也都纷纷停下来,他们对这件事也是十分的同情。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一个前途极好的女婿,死的不明不白。
王曙说了方才听到的风声,以及宋煊的应对。
“狂妄!”
王曾直接就血气涌上来了,他最近窝火的很:“太狂妄了!”
吕夷简也觉得不正常。
“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张知白也是怒斥道:“务必要求陈尧佐一个月破获此案!”
在他看来,宋煊虽然主抓案子,但是他就是一个新科进士,有什么工作经验?
吕夷简为难他才不对劲。
哪像陈尧佐在外为官以及在开封府为官都挺长时间了,破案经验丰富。
“用晦,勿要如此激动。”
吕夷简摸着胡须劝了一嘴:“万一是凶手故意把水搅浑呢。”
“无风不起浪。”
王曾看着王曙道:“凶手敢如此放言,必定有所依仗。”
“不过宋十二说的在理,倒是一个可以钓出凶手的好机会。”
“来人,去请曹侍中以及张枢密使过来。”
“是。”
曹利用是正在满脑子想钱的事,张耆则是熬着点等下班。
待到听闻王曾请他们二人过去商议事情,皆是感到奇怪。
“怎么,难道是哪里出了叛乱?”
听着曹利用等话,张耆稍微有些精神了。
虽然他也上过战场,但是指挥几支军队作战,真的不如下面的副手。
“一会你做主就行了。”张耆站起身来:“我不是很擅长。”
“可以,你送我一百贯,这件事我给你扛了。”
张耆盯着曹利用:“你穷疯了?”
“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
曹利用伸出手道:“五十贯。”
“你真是穷疯了。”
张耆摇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就算是西北出现了战事,他也不会去前线的,更不会发表什么看法,免得害了前方的士卒性命。
但是让他给曹利用钱,想都不要想。
等到他们二人去了宰相的办公房,赵良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
曹利用就坐不住了:“谁给他的胆子!”
那凶手刺杀陈尧佐他管不着,但是自家女婿就算擦破点破,那也不行。
“老子非得把东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勿要激动。”方才激动的王曾反过来劝曹利用:
“就算是挖九尺深,开封下面也依旧有许多人存活呢,你揪不出来。”
无忧洞。
三个大字摆在众人的眼前。
无忧洞藏人的最深处,九尺算个屁啊。
你进去之后,很难出来的。
“王相公觉得此人是藏身于无忧洞当中?”
“极有可能。”
王曾同样是面色阴沉:
“若是在东京城地上居住,那此人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务必要重视,派遣精锐禁军保护查案的这几位。”
曹利用也只是发发脾气,别看是大宋武将第一人,可他连调动一支厢军的权力都没有。
“怎么保护?”吕夷简瞥了眼王曙:“明着保护,可钓不来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