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眼前这个瘦猴当真是太快了,动作也极为干净利索,杀人不眨眼。
“行了。”
宋煊摆手,免得张都头在自己手下面前下不来台。
几乎是转瞬之间,自己麾下这帮衙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老张你先带着兄弟们出去看护吧,正好夜里也有个助力。”
“是。”
张都头也是松了口气,输给了宋大官人的随从这不丢脸。
可是被一个新来的轻轻松松取胜,那就折了面子。
幸亏大官人他愿意给台阶。
待到他们走了之后,宋煊围着桑怿转了两圈:
“我方才发现你力气不错,跟他掰掰腕子,如何?”
“行。”
桑怿尽量只说一个字,能够准确的交谈。
王保对于这种事早就手到擒来,他当即摆开架势:
“你用不用两只手?”
桑怿摇摇头,同样坐在一旁,握住王保宽大的手掌。
宋煊站在中间握着他们的手确认没有问题,松手道:“开始。”
王保是打着小心的,但是此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纹丝不动的遏制住他,甚至还被掰弯过去了。
王保咬着牙,脸色憋的通红与桑怿僵持。
可终究还是被桑怿给按了下去。
宋煊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也是下意识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脑袋,难不成李元霸的传说是真的。
长得身材瘦弱,可是却天生神力!
王保张着嘴,一脸惊恐的瞧着眼前的桑怿,怀疑他是猴子变的。
而且还是跟着孙大圣学的本事。
王保对于自己吃饱的身形很是有自信。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跟头。
就算是十二哥儿他在使用武器上能够打败自己,可是比拼力气上,他还是不行的。
王保依旧瞧着眼前的瘦猴子桑怿:
“十二哥儿,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放水。”
宋煊点点头,瞧着衣角微脏的桑怿,坐下来道:
“你科举情况如何?”
“不~好。”
听着桑怿的话,宋煊点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我估摸你在科举一途上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
“不如由文转武。”
“别着急拒绝,我岳父如今是枢密使,你在我手下干一段时间,我举荐你。”
“将来对外发生战事,你就有了光耀门楣的机会。”
“既然你哥哥是进士,你家就不缺这个进士光耀门楣的条件,你可以转为武职。”
“以你的本领,将来能够光耀门楣也是板上钉钉之事,没必要耽误自己的天赋,浪费在不擅长的那条路子上。”
宋煊靠在椅子上:
“纵然无法在东华门唱名,可是从东华门走过拜见官家,那也是莫大的荣誉。”
桑怿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想要考进士的。
转为武职,那会让人看不起。
只有进士,才能成为家乡父老眼里的好汉子。
谁家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当兵呢?
没前途的。
桑怿确认宋煊是在为自己着想,于是沉稳的道:
“我,想~想。”
“好。”
宋煊也不在逼迫他,随即又问道:
“你与李源还有共同的朋友吗?”
“认,认识一个。”
桑怿心情舒缓了许多,不再紧张。
“你那天夜里是与他一起喝酒来着?”
“没。”
“因为落举,我心情苦闷,才回来,想要找他,却听闻他的死讯。”
桑怿轻微的叹了口气。
“行。”
宋煊点点头:“此事我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的,给你朋友报仇雪恨。”
“多谢。”
“你在东京城可是有落脚的地点?”
宋煊倒是也没客气:
“因为我县衙收缴欠款,可谓是陡然而富。”
“东京城人多眼杂,难免会有胆大之徒,正需要人看守钱款,你一个打十个完全没有问题。”
这下子轮到桑怿诧异了:“大官人,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如何就,就安排我来,来守护钱财?”
宋煊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缘的。”
“王保,你带着桑怿去吏房登记造册,然后去户房给他领上两贯钱,去买套新的枕头草垫被褥以及生活用品之类的,先在县衙住下来。”
“是。”
王保对于这个有本事的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冷不丁一瞧,绝对会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他。
到时候桑怿一出手,就是杀招。
一旦遇到危险,自己给十二哥儿挡箭,他就能迅速上前击杀。
可是比笨手笨脚的许显纯强上许多。
王保脸上带着笑,自是邀请桑怿走。
宋煊瞧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离开,当真是让他想不明白。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要是跟王珪一样使用铁锏,兴许更能在战场上拼杀。
要不然这手剑术在战场上,可是不容易刺破敌军的铠甲。
外面几个衙役还在讨论桑怿的剑太快了。
大宋什么时候有“剑客”了?
张都头也是心有余悸,像这种人若是来夺取县衙的财富,当真是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都宰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桑怿他过于瘦弱,杀人夺财后,搬不走太多的金子。
班县尉如今在挑筋胡同处理违建呢,要是他回来,兴许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正在张都头思索的时候,就瞧见大官人的贴身随从王保带着人走了出来。
“保哥儿,大官人可是答应了?”
“自然,怿哥儿晚上给你们一起守夜,免得有不长眼的过来。”
“那感情好。”
张都头连忙凑上来询问:“大官人可是太体贴咱们兄弟了。”
“这是做什么去?”
王保笑呵呵的给张都头说了一句。
“好好好,我也一同去,这些玩意我知道哪里质量好又便宜些。”
“行。”
王保也愿意与他们沟通,完成大官人的任务。
吏房主事一听说是大官人亲自安排的,连忙仔细登记。
有些话不用说,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宋煊的心腹!
要不然谁愿意当个费力不讨好的“耆老”啊?
宋煊坐在后院当中,一时间有些无语。
果然这天下代代都是能人辈出。
只不过许多人都被淹没在了历史当中。
蝉鸣的叫声越来越嘶哑。
此时的天气也越来越热。
宋煊又差人给守护银钱的小团体搬运过去一块冰。
用来他们在夜里能够睡的舒服,免得热醒了,没有精神。
几个守护钱财的衙役更是眉眼带笑。
不仅有补贴拿,待遇还好,可惜就是不能一直干,要轮换着。
大官人体恤他们不能总是与家人团聚。
但是为了这点奖励以及冰块,他们可以忍受短暂时间不能回家的。
许显纯回来了,直接带着消息回来了。
“十二哥儿,已经查清楚了,是户房的人,叫贾哲,他哥哥在开封府当差。”
宋煊眉头一挑。
皇城司暗卫这么快就弄来了消息。
这是早有准备。
刘太后还是官家也想在开封县衙发展暗线,所以先摸排一遍?
“行,你去把周县丞给我叫来。”
“喏。”
周德绒小碎步的跑过来,此时头上已经出了汗。
“大官人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坐。”宋煊手里捏着蒲扇:“户房的人你了解吗?”
“了解。”
周德绒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有些尴尬的瞧着宋煊陪笑。
“了解就行,你去找一个叫贾哲的茬,用正当理由把他开革出县衙去。”
“啊?”
周德绒看向宋煊,一时间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好的。”
但是他下意识的就应下来。
顶头上司让你做什么,还需要给你特定的理由吗?
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没道理,自己给找个道理就行了。
“周县丞,我宋煊自从来了县衙,对你们对大家都不错吧?”
“是是是。”周德绒擦着脸上的热汗:“谁不说一句大官人的好,那可真是丧良心。”
“可是有人竟然吃里扒外,你说该不该处理?”
“该处理!”
周县丞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把贾哲给开革出去。
他想不明白贾哲是怎么吃里扒外的,但必定是有事。
“去吧。”
宋煊随即摆摆手:
“周县丞,有些话我与你说了,你就不要往外说了,免得让本官难做。”
“明白。”
周德绒恭敬的退出去,他明白宋煊是想要自己出头做恶人。
钱甘三被叫了出来,周德绒询问他有关贾哲的错漏之处,特别是有没有伸手。
大官人最近在严查。
钱甘三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周县丞,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周德绒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讲义气,是想要替他顶罪?”
“小人明白了。”
钱甘三没一会就把贾哲贪污做假账的罪证给掏出来了。
“去,把他叫过来。”
贾哲弓着身子听着周县丞的训斥,他连忙恳求,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还敢顶风作案!”
周德绒当即站起身来,怒斥道:
“要不是我仔细核对账目,就这么完全相信你们去送给大官人过目,他一眼就能瞧出来你们是不是做假账呢!”
“你这账目都瞒不过我,你还想瞒过他?”
“你以为我们都是猪脑子是吧!”
“还有你。”周德绒指着钱甘三呵斥:
“你不好好检查就送上来,难不成是对我这个县丞不满意,想要借大官人的手换掉我吗?”
“小人不敢!”
钱甘三连忙配合的跪在地上求情。
“周县丞,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给我个机会吧。”
“我给你机会,你就如此坑害我?”
周德绒直接一脚踢开他:
“门都没有,钱甘三,把他给我关进牢里等待发配!”
“若是让大官人知晓此事,老子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哎哎哎。”
钱甘三连忙拉着要死要活的贾哲出去。
贾哲死活不同意,更是大哭起来。
惹得周遭人都来看热闹。
“我要见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