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如寒霜,冷冷道:“容疏狂,你杀了我哥哥,居然还敢妄想解药?”
“你何时杀你哥哥?”
“虽不是你亲手所杀,但他却为你而死。”
风亭榭的死,我确有一些责任,但此时此刻,我绝不能示弱。
“他究竟是为谁而死,你我都心知肚明。你非要把这个罪名加在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今日不交出解药,就别想离开。”
“容疏狂,我现在没空跟你纠缠,快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动手吧!”事关艳少,我的耐心也是很有限的。
我说着迅疾出手,伸指点她胸前大穴。她立刻横剑削我手掌,我翻腕去夺她的剑。她似乎很着急离开,每一招夺命之后就想掠走。可惜我也下定决心,拼了命也要留下她,决无可能让她逃脱。
终于,她一剑刺出,叫道:“解药在林少辞身上。”
我一惊而退,问道:“怎么回事?”
她面色绯红,微微轻喘地看着我,眸中竟是怨毒之色,“天池三圣打伤了我师傅,他乘机抢走了解药。”
“你把话说清楚点。”
“这半个多月,他一路追踪我们,说你中了我的毒,非让我们交出解药。可我当日不过是下了点普通迷药而已。如今你身手矫健,还装什么中毒?”她说着面露鄙夷之色。
她不知道自己的迷药被人调包,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少辞现在哪里?”
“崆峒老怪说他被天池三圣所擒,我正要去救……找他。”她忽然改口,一字之差,意思却绝不相同,故意语气凶狠地补充道,“他抢我师傅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了。”
她那点心思,路人皆知,还遮遮掩掩的。我又问道:“天池三圣是什么人?”
这时,沈醉天从屋顶掠下,接口道:“天池三圣乃是昔日的江湖高人,十八年前,他们忽然退出江湖,隐居漠北天池山,江湖人称天池三圣。”
他看着风净漓,问道:“他们已有多年不问江湖中事,为什么要打伤你师傅?你师傅又是什么人?”
我也好奇的看着她。假如艳少猜的没错,她师傅很可能就是白莲教主唐赛儿。
风净漓冷笑道:“师傅就是师傅。她老人家的名讳,我也不知道。”
她说完疑惑地看了看我们,问道:“御驰山庄与鬼谷盟势同水火,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沈醉天微微一笑,道:“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与容姑娘此刻是友非敌。”
“容疏狂,我改日再和你算帐。”她忽然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忙追上去,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醉天道:“容疏狂,合我们三人之力,也未必是天池三圣的对手。”
我道:“既然解药在少辞身上,少不得要试一试。”
他问:“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我不能告诉他中毒的是艳少,只得搪塞道:“剧毒。”
他奇道:“你看起来很好,确实不像中毒。”
我怒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很好。”
他不说话了。
一路上,风净漓一言不发,飞身如电。我们跟着她走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往哪里去?
沈醉天道:“风姑娘,那崆峒老怪为何纠缠你?”
“我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很冲,“我追着天池三圣入关,刚到朔州,就被他缠上了。”
沈醉天闻言沉默不语,俊颜如铁。
约摸一个时辰,我们来到一个叫杏花镇的地方,风净漓忽然停住,不走了。
此时夜色清明,天幕上几颗星辰闪烁,好似一双双深邃莫测的眼睛般俯视人间。
我问道:“天池三圣在这里?”
她不理我,绕着小镇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沈醉天忽然道:“风姑娘,天池三圣为什么要打伤你师傅?你师傅究竟是什么人?”
她怒气冲冲道:“跟你说了不知道。”
沈醉天脸色一变,似乎想发火,终于忍了下来。
我待要说话,忽听一阵劲急的马蹄声,朝这里疾奔而来。
我们三人一愣,遂即不约而同地飞身掠上屋顶,伏下身子暗中窥视。
夜色下有七匹快马宛如离弦之箭般飞入长街,马上的人均是短装打扮,为首两人赫然竟是宋清歌与萧天羽,其余五人皆是白袍裹身,白巾遮面。
宋清歌忽然勒马不前,问道:“你确定他们是在这里?”
身后一人道:“错不了!天字组的风影使亲眼看见他们三个进了这个镇子。”
我听得莫名火大,宋清歌竟亲自带人来追杀我?
“分头搜查!”
宋清歌一挥手,六人分成两对,各自打马而去。
沈醉天侧头看我,我知他的意思,作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风净漓不明所以,睁着一双大眼冷冷看着街上。
片刻后,六人纷纷回来,均道:没有发现。
宋清歌沉默不语。
蓦然,东南方向一声轻响,幽蓝的夜幕下,升起一蓬烟火,红蓝青紫交替闪烁,煞是好看。
宋清歌喝道:“他们往东去了,快追!”
瞬间,一队人马走得无影无踪。
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而另有其人。
“奇怪,他们这是要追谁?”
沈醉天忽然道:“莫非是天池三圣?他们得到消息,赶去救林少辞?”
他话没说完,风净漓已纵身窜了出去。
我与沈醉天立刻紧随其后,追着月光下的一缕尘烟,奔行了大半个时辰。但是轻功再好,终究比不得骏马,渐渐失去踪迹。
这时,天色泛白,东方隐隐透出一丝亮光,苍茫的雾霭中隐约有个村庄。
我们都有些累了,尤其是风净漓,整夜奔波不曾合眼,神态极为困乏凄楚,显然是很挂念林少辞。我忽然有些理解她,世间由来痴情苦,她不过是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
我劝慰她道:“宋清歌既然已经赶过去,林少辞想必没什么危险。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下。”
沈醉天点头,率先朝最近的一户农家走过去。
风净漓冷冷的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看得出她敌意很深,笑了笑道:“我既然嫁给了楚天遥,自然不会再和林少辞有什么瓜葛。以前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她冷笑道,“我哥哥因你被楚天遥所杀,你敢说这是一场误会?”
“因为我?”我苦笑,“他身为皇太子的侍卫,即便没有我,楚天遥就不会杀他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她吃惊的看着我,忽然住口。
我正欲卖弄一下明史,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这件事或许可以托付风净漓去办,她是风亭榭的妹妹,最合适不过。
我思忖一会,上前一步,盯住她的眼睛,问道:“风姑娘,你可知你哥哥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冷冷道:“与你何干?”
我忽略她的态度,谆谆善诱道:“他希望能阻止汉王谋反,保太子顺利登基。”
她沉默不答。
我继续道:“假如我告诉,我可以帮他完成这个愿望,你相信吗?”
她不明所以,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诚恳地看着她,道:“风姑娘,你若相信我,眼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
她听完呆若木鸡,瞪着一双眼睛看我,“容疏狂,你这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