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庭悦将坛中绿饴饮尽,随意往榻下摆了。
“你想什么玩意呢!我那会子才几岁!前儿平章还和我说他以后要娶小观音呢,我都不觉得恶心,信阳要是跟你说她以后要嫁给云起大侄子,你还会嫌她啊!”沈弘宁推了把庭悦,嫌弃之情都快满出来了。
“额……那我觉着我闺女还挺有眼光的。”庭悦被他推个激灵。
“谁家爹娘晓得自家小孩有这个心思不觉得他有眼光!你知道我娘她说什么吗?”沈弘宁说起这回事义愤填膺极了。
女皇收起剑满脸费解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非常认真地道:“你少白日作梦。”
还真是咱陛下的作风。
彼时还没开蒙的沈弘宁被亲娘气得嚎啕大哭,女皇吓了个大跳,怎么也没意识到说错话了,可自己弄哭的儿子自己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朕的儿子,再如何朕都会永远欢喜你的。”
小小的沈弘宁沉思良久,觉得他娘说得貌似有些道理,而后张开手要娘亲抱抱。
庭悦笑得不行,仔细砸吧砸吧女皇说的话,在夜幕中依然透出了臣子对明君的星星眼:“陛下性子且谦且骄,且深情且广恩,以往微臣只觉天子恩威并施该当敬畏,后头才晓得,陛下以礼待臣民,如父如母,亦师亦友,只需略略走近一点,便被天子恩泽折服了。”
沈弘宁喝得没她快,慢吞吞地往嘴里送酒:“就这么个意思,她打小就觉自个全天下最厉害,诶,结果她还真是全天下最厉害,什么尧啊舜啊跟个假人似的,我娘多好玩啊!”
俩人在榻上盘腿相对坐着,沈弘宁也扯了块锦被随意披好,和庭悦分享他娘带他去景陵给臣子送葬,牵着他的手一起爬金帜山;把他兜在身前在皇庄策马扬鞭,引拓木弓射杀野鹿,沈弘宁背过脸嘤嘤嘤儿臣怕怕,女皇把儿子的脑袋掰正嘲笑他:“胆儿怎么这么小呢。”
她还曾着劲装满身玄彩,要儿子管她叫爹,带他去西市微服私访玩玩逛逛,儿子逃学逃课屁话不说把他召至立政殿,随手从架边拿出本书,冷冷瞥他一眼,道:“抄几遍,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