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那些文官们其实也看不大上他?”庭悦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太子殿下的父亲好歹是济川伯,恭王殿下的父亲连陛下都不晓得是谁,这可不是少一门外戚的事,而是既连父亲是谁都不晓得,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当年胡大人千辛万苦才拣到澜哥哥一个从六品司户的义子做女婿,实在是这般出世的孩子多少有些父缘不正的缘故。
陆云起嗯了一声,道:“便是因为如此,是以教养他的时候到底没有对太子殿下这么严苛,你们为了侍候两位皇孙读书,出了三十多位大儒,恭王同我说,当年他开蒙,也不过是请了六位罢了。再者……陛下生他大约只是为了多个皇家后嗣,你瞧她待太子与恭王,真真是两副做派。”
庭悦点了点头,又攀上去蹭了蹭他:“我也晓得皇家子嗣的教导,严一些也不算什么,只是那些儒生之流当真是可恶。”
陆云起对庭悦那虽有粗茧,但光洁处滑溜如腻脂的背爱不释手,用粗粝的掌心轻轻摩挲,笑了:“你十四岁入殿,别家子弟十七岁还在弘文馆读书,你却能编书做学士了,说那些儒生之流可恶,不也是在骂你自己?”
庭悦嗤哼道:“这世上有人做忠臣怕死,做良臣没本事,做清臣又难自抑,倒不如投机取巧地做个谏臣,说些直言犯上归正错处的话又不难,到时候还会因为他们标新立异敢下皇家面子,给自己挣个好名声。”
自来谏臣上言,有不少就是和君王来演一场戏,一个演君王虚怀若谷从善如流,另一个演冒言直上敢为天下而死罢了。
今天项玄真弄的那一场,还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不成,他就是控制欲爆棚,下太子面子给自己贴金,他们这种老儒生不少都是从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就开始侍候沈氏江山的,有封爵余荫,陛下恩赏,做谏臣自然是陛下授意,不想他们做谏臣会做成这个样子。
“我是个没精力做这种计谋深沉,拿插手皇家宗族私事当作本事的,做官做成这样当真没劲。”庭悦大约是真困了,从他怀里略略窜出,脑袋去找粟软的枕头,与他十指交握,安安心心地睡了。
陆云起覆过身紧紧拥着她,带着困倦道:“睡吧,不过我也同你说一嘴,陛下也晓得项玄真他们的脾性,只是大多人只见着纸面的好,你同陛下讲他们这么直言上谏太子或是皇孙会不开心,怕是要把你打作奸馋之人,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