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不过是几层布帛,膝盖在坚硬的木砖上略略生疼,她晓得女皇在生气,大好前途在上,她说她要嫁人做妻,女皇把自己打一顿都正常。
她指尖用劲扣住地面,低着头只能瞥见陆云起那快衣袂,眼见着他要躬身为自己求情,她挑过去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摆,又马上把手收回原位。
自觉跪到膝盖酸痛,才听见女皇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她起来的时候身形有些踉跄,陆云起下手就要去扶,被女皇狠狠瞪了一眼,道:“她是你眼珠子,你什么事都让着哄着保着了?给朕把手松开。”
庭悦自己也很乖觉地避了避陆云起的手,努力将腿伸直,低头轻声道:“微臣谢陛下。”
女皇冷冷地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人:“楼行止,你写的折子朕瞧过了,你爹处事圆润,你娘在京中妇人圈里也有个宽仁通达的名声,陆云起说他那性子是随了他娘,你性子也随他娘去了?”
“朕告诉你,便算是当年的陆云起他娘,沈嘉禾的性子都比你好!朕今次最后再说一句,这折子你要是今日悔了,就自己带走烧了!”女皇从桌边抄起那份庭悦写的折子,直直地往她头上一砸,庭悦头上的发冠扎得牢,倒也没散。
那折子划过她的面颊落在地上,几排册的纸全散开来,庭悦连忙跪下将其收拢,恭谨地跪呈:“微臣不悔,折子既写了,微臣就没想过要悔。”
她活了两辈子的人,情爱一事看的虽不透,却从未在这上头用心过,她只为着自己争这一次,她就争这一次,输赢都不要紧。
陆云起再也站不住,直直地陪着她一起跪了:“陛下,您要打要罚都叫末将受着便是,是末将先去招惹她的。”
女皇依旧冷得吓人,庭悦十四岁入殿,在内学里也和女皇有过近距离接触,她虽天子威严,但私下里头也算和颜悦色,这是庭悦头一回真正碰上天子之怒,命都在她人身上的味道。
她深吸了两口气,把折子呈得更稳:“陛下,微臣晓得如今再多说也无益了,只是……只是自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