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他回复,从床边的小桌上随意倒了两茶盏的水,给他递了一杯:“喏。”
他抬头,看到她眼边的乌青绕了个圈儿,因着有泪水打转还有些晶莹,释然般地笑笑:“陆某狼狈,让悦姑娘见笑了。”
“自古英雄泪难得,没什么狼狈不狼狈的。”她与他相对而坐,精神紧绷了五六日,总算松开,半歪着脑袋趴在桌上,眼睛也半眯,嘴里嘟囔着,“有了这两张供状,明日就叫王大人押上狱车把他二人送到陇右道,再叫傅大人派人把他们送上京。”
“沿途再叫他去那山下指认,把张大人的尸骨装好,给他立个碑。”
“我得赶紧把银粮给点好了,哦,不对,明日先给父亲去个信,这事可最重要了。”
“还有,我得找些人把他靠外室开的铺子给点了……”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她睡着了。
陆云起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看着她的眼睛越闭越小,竟直接就这么睡着了。
当真是心宽得很呐!
陆云起觉得好笑,站起身见后头的架子上挂着她平日常披的那件兔毛围脖的斗篷,拿下来轻手轻脚地往她背上拢住,就准备替她阖门往外走。
走到半路又觉她这么睡伤脖子,默默地折返,心中纠结良久,还是决定蹲下身推她:“喂,你醒醒。”
庭悦睡眼惺忪,揉揉眼睛,正对上陆云起那张关切的大脸,注意到他的额头居然有一个极为标志的美人尖:“嗯?”
“去塌上睡吧。”他声音纯澈,伸出手,想把她给拉起来。
“不要。”庭悦只觉上下眼皮直打架,睡着了就再没有力气站起来,语出惊人,“陆云起,你应当把我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