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如同死亡的丧钟!
一段纤绳应声而断,巨大的反弹力狠狠抽在几名纤夫身上!
惨叫声骤然响起!一名离得最近的纤夫被拦腰抽中,整个人如同破布口袋般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河滩乱石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另外两人也被扫中腿部,惨叫着倒地,骨头显然已经断了。
船上的税吏和漕丁非但没有丝毫惊慌或同情,反而破口大骂:“晦气!真他娘的晦气!又死一个!快!把尸体拖开!换人上来!别耽误老子的船!”
很快,就有几个面黄肌瘦、显然是新来的纤夫,被如狼似虎的漕丁驱赶着,战战兢兢地接过那染血的纤绳,填补上空缺。没有人去看一眼那死去的同伴,仿佛那只是一件被丢弃的破烂工具。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天地间只剩下昏暗与冰冷。号子声再次响起,更加嘶哑,更加绝望,拖着那沉重的漕船,缓缓消失在暮色深处,只留下河滩上一滩尚未凝固的暗红血迹和几块被踩碎的骨头渣。
韩队正和老兵们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水浇透。晚风吹过,带着运河特有的阴冷腥气,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绝望。
那老者默默起身,拎起木桶,佝偻着背,蹒跚着走向黑暗的村落,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队正…”一名年轻些的老兵声音哽咽,虎目含泪,“这帮畜生…”
韩队正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将河滩上那沾染了鲜血和碎肉的泥土,连同几块崩断的纤绳碎片,一点点包裹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收敛战友的遗骸。每一个指尖,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包裹打好结,他紧紧攥在手中,那布包仿佛有千钧之重,滚烫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