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一座大山,自巴莫找到这个地方,“母亲”阿更看了后,营帐便设在这大山的怀抱中。
大山从看不到头的绵延起伏的远方延伸而来,进入草原腹地后延展向下,慢慢低下高贵的头,与平缓的草原融为一体,恰好围出一片朝南边开口、三面环绕的空地。
阿更的营帐便设在这宽阔的空地上。
黑吉说,在大山的背后,有赤乌部的人,不过黑吉没有惊动他们:“是新分出来的一家人,没什么东西可以抢。”
阿更问明,那家人是祖母带着儿子一家,总共才十人不到,有十几只羊:“人也不多,只要不往这边来,就随他吧。”
黑吉也觉得只要那一家人不发觉营帐的所在,就不去袭扰,没什么可供劫掠的,惊动了赤乌部的人反为不美。
阿更见黑吉竟罕见的不提杀戮,略感意外。
阿更把身后的大山叫熊首山。她这么说了几次后,部众也跟着这么叫,于是在博隐部,这座大山便是熊首山了
她不知道这地方以前叫什么,只是觉得这山形,便似一头跪伏在地的巨大熊罴——营帐左右的缓缓降落的山坡,就是这头巨熊的手臂;而营帐后面两侧陡然沉降的部分,则是巨熊的肩膀;至于营帐正后方那高高耸立的厚重峭壁,不就是巨熊的头么?
在营帐的不远处,有一条清浅的小溪蜿蜒流过,从右边的熊掌处流出,一路哗哗流淌,在左边的熊掌处又隐入山后,不知流向何方。
阿更喜欢在溪边玩耍,从营帐到溪边,骑马片刻即到。听着小溪欢快流淌的水声,看着秋日及眼所见的星星点点的小花,阿更的心情变得开朗许多。
从灵石仓火起的那晚,阿更心情从没像今天这么欢快愉悦过。
一路来,她不得不将自己扮成筮比,用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成,来应付她所要面对的一切。
而之前,这些都是她不曾想象过的。
在阿更还是亚羌的女儿时,她从未想过她这一声会经历这些,包括那场让她冻坏脚趾的大雪中的行走;包括七位小亚各自呈上,用来呈报战功的从死去的敌人头上割下来的左耳;包括这一路走来,越来越多的的牲畜和人口;还包括大姐隔几晚就会带进她营帐的健壮男人……
从生涩到获得快乐,她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第二天天色未明,大姐来叫巴莫回自己的营帐去时,她抓着闻声准备起身的巴莫的粗壮手臂不放,让巴莫继续奋力耕耘,直到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氲开出五色的光,她才软绵绵地瘫在被子里,任巴莫蹑手蹑脚地离开。
在那之后,大姐带来的人中,包括七个小亚中的三个,更多的是他叫不上名字的,叫费木,或是其他什么。
她喜欢巴莫,想在某个晚上能在她的营帐里再看到他。
在一次聊天中,她小心翼翼地对大姐透露出这个意思,大姐原本带着笑的脸迅即变得严肃,对她说,她是部落的母亲,不能对族人中的任何一个比其他人更好——除非那个人是部落的元节,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她阿更喜欢的人。
不管是谁,在这个秋日的原野,阿更春草一般,苏醒,并绽放开来。
在熊首山下扎营的第二旬——她还是按照在灵石仓时大商的十日一旬的计日方式来算日子,筮比纠正了几次也拗不过,只索罢了——大姐带来两个人,两个身着大商衣裳的羌人。
他们说自己叫阿兄和阿弟,是带着大商在周国的男任子永的讯息而来。
阿更在营帐中见了阿兄、阿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