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嬉进王宫时,妇扌喿也在,还有一群王都贵妇人,将王后围在当中,正就时下流行的纹饰热烈而温和的讨论。
寒嬉喜欢的是弓箭干戈,于女红只好算是才入门,一针上一针下最基本的针法都显得笨拙,眼下贵妇人所议,对寒嬉来说过于高深,与王后及众妇见礼之后,她便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案几后听她们说得热闹。
所幸话题很快转移,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战奴的事,大约是手下战奴被新近樊氏买下的一个人杀死,白白在战奴身上耗费了七八朋贝,未得一胜,便死在那个光头手下。
“那光头看上去也只能算横膀,只没想到手下如此有力,只用盾牌就将我养的患奴震倒在地。”那名贵妇轻笑摇头,语气中甚是遗憾,只是表情轻松,并不觉得特别可惜。
另一人接话,语气娇嗲:“你说的那场我正好在,早先听你说你家患奴如何厉害,我便在他身上押了五枚铜贝,没想到竟敌不过三合。过几日上场,光头要是再杀得几个,只怕这一旬的杀奴便是这个光头了。”
“该当樊氏财旺,他家才在王子画的手下折了一个杀奴,这么快又找到一个杀奴!”一人惊异道。
本来寒嬉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听,想着巫永给自己起的卦,忧心着未知的未来。
猛听到话题说到自己的未来夫君,寒嬉立即打起精神,凝神细听,谁知那妇人只一句带过,说的是上次册封典上,子画与杀奴角斗之事,轻飘飘一句之后却不再提,话题转来转去,只说那个近来风光得很的光头。
“你知道吗,听说樊堂买下光头只花了两朋贝不到,这几日几场角斗下来,已经为他赚回了十倍不止吧!”
“何止呀!”那个发嗲的声音说到,配上兰草迎风般的手势,在寒嬉眼中有说不出的做作,“光是第一场一对二的抽成,已经让樊长老笑得合不拢嘴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妇扌喿忽然插言:“王后,子见上次从泞邑回来,不是献上了几个据说能打的羌奴吗?干吗不参一角,让他们打一场!”
“你是说羌宫?还不知他能不能打。”妇息笑。
“能不能打,打一场不就知道了。何况敢献进王宫来,不能打怎么行!”一人凑趣说道。
“这一旬的决斗日不是庚日吗,我与大王说了,等那日便要羌宫去。上次角斗恰遇妇杞誓师,大王不能去,心中只怕有些不爽。”
妇息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中却有淡淡的悲,大王已经有段时间不曾来路寝了,日日与顾氏女在一起,十多年来,妇息第一次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
“上次说参一角,路上偏遇到右相,没去成。”
上一旬的角斗日在乙卯日,妇扌喿与王后已经出发上路,偏半路遇到右相,之后妇息匆匆返回王宫,让妇扌喿错过一场盛事,心底颇为遗憾。
右相拦车,说是对她剖白心迹,毋宁说是直言相告,向妇息表明,他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并警告她不要再有什么企图。
妇息本就对此事忌惮,不想妇扌喿竟当众说出来,心中暗恼,面子上却不得不笑着说:“那日正好是大王誓师伐邛,奴市角斗原没几个人看,不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