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身为太子所要面临的困难是十八层地狱级的,那么林樘所面临的难度,则是十九层地狱级的。
纾甯真的觉得再没有太子会做的比林樘还要艰辛了。
便是想要给寝殿换些陈设摆件都都不敢太明目张胆,更不敢走宫帐中,堂堂太子,还要自掏腰包。
“我问阿简借了些银子,命人换了些东西。自己打造的总归稳妥安心些。之前那些东西,因着文迦的事,我心里总是隔应后怕。”
“借银子?”纾甯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奈何此事确确实实是真的。
“那平宁伯,得多有钱啊。”纾甯忍不住盘算起来:“这殿中陈设摆件便是换套一样的也得不少银子,更何况有些东西是表面上一样内里更好的。”
林樘苦笑一声:“我这个太子,憋屈罢。”
纾甯思量了半天,最终小心翼翼地点头附和:“确实挺憋屈的。”
傅海在一边不由得皱眉道:“当初殿下给娘娘在湖上点灯,被传到宫中,陛下还斥责殿下靡费花钱呢!给了殿下劈头盖脸好一顿骂!”傅海越发愤恨了些:“可殿下一年才花几个银?陛下为讨皇贵妃欢心花的银子只怕更多……”
“傅海!”林樘不由得蹙眉喝止傅海:“越发混说了,怎的能议论陛下?”
“奴婢说的是实话嘛。”傅海嘟囔着。
纾甯这才反应过来,只一凛,当日只觉着幸福温暖之事,却未有细细深究。
“那事被陛下斥责了么?什么时候……”
却见林樘淡淡笑着,仿佛那并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哪有……你别听他胡说。”
他总是这般,便是面对多么刻薄不公正之事过后大都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仿佛那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如此这般被长久压抑,纾甯根本都不敢想象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自己还叫张依依的时候,张爸张妈肯定是全心全意的爱护,在现代的那二十多年几乎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到了如今的古代世界,张家也是有钱人家,虽说肯定不如现代的张爸张妈那么爱护,可也是常常托人给自己写信送些东西的。
与林樘相比,自己是真的从未感受过面对如此残缺刻薄的亲情会是何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