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仁也不再问,对柳姑娘点点头,径自出去。柳姑娘关上房门,道:“先脱衣服吧。”她见玉瓶儿扭捏,轻笑道,“都是姑娘,怕什么?”说着解开玉瓶儿腰带,把玉瓶儿剥个精光,前后上下仔细打量,玉瓶儿给她看得满脸通红。
柳姑娘道:“有几处小疤,不碍事。”
房门被人推开,玉瓶儿忙取衣物遮掩,原来是两个丫鬟端热水进来,将浴盆注满,伺候玉瓶儿洗浴,把她全身上下搓得红通通的。柳姑娘取了套半臂华服给玉瓶儿穿上,玉瓶儿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只觉触身柔滑,颇为舒适。
柳姑娘让她坐在镜台前,替她盘了发,插上珍珠玉簪,取胭脂为她描红画眉,戴上耳环花钿,玉瓶儿哪得过这般伺候,动也不敢动。许久后,柳姑娘替她整了整衣服,拍手道:“行了。”取过铜镜让她看。
这是自己吗?玉瓶儿不可置信。镜中人娇媚明艳,容色动人,哪像书院里土里土气的自己?玉瓶儿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可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漂亮,一颗心不由得怦怦作响。
“你会弹琴吗?”柳姑娘问道。
玉瓶儿摇摇头。
“笛子?箫?”
玉瓶儿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总认识字吧?”
玉瓶儿连忙点头:“顾姑娘教过我认字。”
“那还好,其他的可以慢慢教。”柳姑娘微笑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五……”
其实玉瓶儿去年便到了离开书院的年纪,只是陈孟南还在铁铺当学徒,两人年纪都小,书院也缺人手,她便留在书院打杂带孩子,书院供个三餐一宿,等陈孟南存钱成亲。
烧饼要是见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还不得把眼珠子掉出来?
一想起陈孟南,玉瓶儿心中一紧,慌忙起身道:“珍珍睡着了我才溜出来,得快些回书院。”说罢拆下发簪,忙换回那套粗布衣裳,柳姑娘也不拦她。
玉瓶儿换好衣服,推开房门要走,见文敬仁站在楼梯口,玉瓶儿不敢看他,低着头经过。
“你想帮你顾姐姐吗?”文敬仁又问了一遍。
玉瓶儿迟疑片刻,快步离开。
柳姑娘来到楼梯口,望着玉瓶儿逃也似下楼,对文敬仁道:“这姑娘可以,就是年纪略大,只能先学笛,容易些。”
文敬仁轻抚胡须,似在沉思。
玉瓶儿慌忙回到书院,顾青裳满脸不悦地抱着珍珍,问道:“你去哪儿了?”
玉瓶儿慌张道:“我……我就出去散散步,不小心走远了。”
顾青裳责怪道:“你出去玩,至少得通知元先生照看珍珍,你以前不是这么任性的。”
玉瓶儿低头认错,没有反驳。
元先生请来了乳母,玉瓶儿也不用每日里去附近人家讨取奶水,只负责日常照顾。顾青裳仍为去不去岳阳赴任拿不定主意。
五天后的寅时,天还未亮,书院大门外又传来婴儿啼哭声,所有人都围到前院来。顾青裳追了出去,在不远处的树下见着自缢的妇人,瘦弱得不成模样,一双脏污的赤脚在半空中晃荡。
是个罕见的男婴,未足周岁,瘦骨嶙峋,显然母亲没给他足够的奶水。
“往后书院门口有弃婴,都收了。”顾青裳说道,“来几个收几个。”
“书院照顾不了。”元禀直劝告。
“照顾得了。”顾青裳神色坚决。
玉瓶儿望着顾青裳,默默低下头。
叩、叩。玉瓶儿又来到天福客栈,敲开房门,迎接她的仍是那位柳姑娘。
“文公子走了,让我在这等你。”柳姑娘声音轻柔婉转,很是动人,微笑道,“请进。”
玉瓶儿看到桌上放着两支短笛,柳姑娘取了一支,将另一支递给她。
“先学笛子,这个容易。”
玉瓶儿伸手接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