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风点头:“我本就是来帮大哥二哥的。我答应了三爷替他办件事,得离开好一阵子,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沈未辰忽地停下脚步,撒娇道:“景风,我喝醉了,背我回去。”
李景风尴尬道:“大伙都在庆功,周围人多。”
沈未辰道:“人多你便不背了?”
李景风道:“让人见着对小妹名声不好。”
沈未辰道:“我偏要你背,不然赖在这了。”
李景风无奈,见营帐不远,环顾左右无人注意,只得将她背起快步而走。
沈未辰从身后探手将他面具摘下,戴在脸上,笑道:“别急,这样就没人认得我啦。”
李景风心想小妹当真醉得厉害,回到营帐,顾青裳和夏厉君还未回来,于是道:“小妹,到啦。”忽地胸口一紧,沈未辰双臂收紧,箍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沈未辰似是迷迷糊糊,道:“我这么抱着,看你怎么将我扔下。”
李景风低声道:“小妹再这样,我可舍不得走啦。”
沈未辰这才松开双臂倒在被褥上,酒意上涌,好一会才低声道:“就是要你舍不得。”睁开眼却不见李景风,朝外望去才见他守在帐篷外,面具还紧紧攒在自己手上。
※
外头弟子庆祝,朱门殇却闷得慌,谢孤白暂时喝不了酒,对着计韶光这老头也无趣,他正想去找李景风,魏袭侯一头钻进帐篷来。
“我找大夫喝酒。”魏袭侯将两坛酒搁在地上,“对着个老头没意思,大小姐跟她的子弟兵同乐,其他人我也不熟,朱大夫有空吗?”
他领着四千人来,当中没个可以跟他喝酒的亲信?朱门殇可不信,但也想看他弄什么把戏,于是道:“我陪魏兄喝几杯。”
几杯过后,魏袭侯问道:“可有话头下酒?”
朱门殇笑道:“我瞧您跟大小姐挺亲昵,竹马青梅,当年就没动过心思?”
魏袭侯道:“这话头可冒犯了。”
朱门殇道:“冒犯的话可不得私下说?我听说雅夫人对您很是赏识,您若是修身养性安分守己,照大小姐以前的性子,雅夫人一句话,她当时便嫁了,若不是您不动心,可真是错失良机啊。”
“错。”魏袭侯道,“谁能对大小姐不动心?娶了她还是皇亲国戚。可人啊……”他竖起食指立在眼前,摇了摇,“万不可见树不见林。”
“大小姐再出众,终究只有一个,天下美女无数,纵然无人比得上大小姐,那也是无数个。”魏袭侯道,“弱水三千,我得一瓢接着一瓢饮。”
“得,今日起咱们就是过命交情,知心兄弟!”朱门殇提起酒碗,“通州的姑娘如何?”
“比不得巴县。”
“巴县还不如唐门呢。”
“唐门比得上衡山?”
“那不同。”
“哪不同?”
“开销不同。”
“我有钱。”
“那下回您作东,我带路。”
“此托可记,终生不忘。”
两人喝个不停,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许多话来。魏袭侯先夸朱门殇医术,又说些青城亲戚间的掌故,又问巴县封城时发生何事,又说沈未辰自幼如何天赋异禀,又问前掌门病情,又说与沈玉倾童年趣事。朱门殇闪烁其辞胡言乱语,东拉西扯不着边际,魏袭侯言不及义欲语还休,前尘如烟往事莫提。
两人酒量相当,一时难分胜负,魏袭侯唤人再提两坛酒来。四坛酒喝尽,看似谈天说地无话不讲,把酒言欢相见恨晚,实则勾心斗角相互试探,口蜜腹剑暗自提防。
魏袭侯将酒坛一推,笑道:“朱大夫真是好酒量。”
朱门殇笑道:“魏兄酒量也不差。”
两人四目相对,都笑了出来。
魏袭侯道:“行吧,朱大夫,我说句大实话,瞧你这人品是信得过的。”
朱门殇拱手道:“好说好说,每回有人讲这话都得奉上大把银子,上一回说的便是武当山上那群道士。”
魏袭侯道:“我今日枉作小人,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朱门殇道:“魏兄说的是哪里话?直说无妨。”
魏袭侯眼神忽地锐利,沉声道:“那沈望之便是李景风,对吗?”
朱门殇讶异道:“有这回事?”
魏袭侯道:“这人本事大,能帮上大忙。我当大小姐是妹妹,她想怎样我不过问,唯独一件事——”
“这场大战后,李景风不能留在青城。青城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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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辰朦胧中睡去,又在朦胧中醒来,只觉头疼。顾青裳和夏厉君早已睡去,暗夜中只听到夏厉君的鼾声,那面具还在自己手里牢牢握着。
她披件外袍来到帐外坐着,抬头望天,只见明月高悬,复又低头,把玩着手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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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军急行两天,修整一日后来到毫无防备的汉中。
这是青城华山至关重要的一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