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脸一红,道:“是有些记不清楚,总之不太远就是了。”
杨衍没发脾气,只道:“行吧,你慢慢找。”他跟王红作对许久,即便这几天两人间稍有和缓,却也忍不住酸溜溜补一句,“大不了饿死在这,信了你是我活该。”
王红忍了气,举目四望,周围皆是矮丛乱石、薄冰绿藓。这条英雄之路罕有人烟,没有一条算得上路的路,她靠着回忆寻路下山,这些年景物早变,哪里记得清楚?两人到了一处斜坡,瞧着约摸十丈高低,俱是碎石,坡下稍远处矮木相间,王红问道:“你瞧那有路吗?”
杨衍打亮掌望了望,回道:“瞧不清。”
王红道:“我也是瞎问,你那双招子不中用。”她过嘴不过脑,硬要带刺,杨衍愠道:“行,下去瞧瞧!”
王红道:“下去容易,上来可累。”
杨衍道:“要是你认得路,能遭这罪?”说完便往下坡走去。
山坡极陡,杨衍稳住步子,一步一步向下走,王红本要阻止,见杨衍已经下去,无奈跟下。两人摇摇晃晃走着,山坡长满癣苔,积雪消融,甚是滑溜,杨衍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连忙攀住两侧才没滚下去,磕得手肘破了皮,屁股更是疼痛不已。
王红幸灾乐祸,憋着笑,举步更加小心。好容易下了斜坡,两人穿过矮林,身上脸上被枝叶野草刮得生疼。王红道:“我不记得走过这样的路。”
杨衍道:“你要记得还用找路?我们要往山下走,这路是向下的。”
王红道:“你找处悬崖跳下去不是更快?”
杨衍道:“这要跳进谷里,爬都爬不上来,你这脑子也不好使。”
两人走得焦躁,你一言我一语,话能扎人便觉得意。好不容易走过矮林,眼前却是深达三四十丈的深谷。
王红道:“得,真是悬崖。要跳吗?”
杨衍本就焦躁,反唇相讥:“你先跳下去探探路。”
王红道:“现在怎么办?原路回去?”
杨衍不悦道:“问我?我又不认得路。”
“不认得路还瞎带!”王红终于忍不住,“你说要下那个坡,找不着路又赖我?”
杨衍道:“不赖你,是我他娘脑子坏了才跟着你!横竖咱俩都不认得路,我来带!”
王红口上不说,实则无计可施。这条路她只走过一次,还是八年前的事,莫说记不清楚,就算记清楚了,地貌早已变化,如何辨认得出?她心想横竖只是下山,或许给杨衍带着走,瞎猫能碰死耗子?当下也不反驳,任由杨衍带路。
杨衍抬头瞧瞧天空,辨认了方位,昆仑宫在东,雪山在西,要往山下去就朝着西走试试。他是个执拗的人,主意打定,不管不顾,引着王红往西走去。
山上本无路,他拿着野火砍野草开路,顺便驱赶蛇虫。都说山有三险,一在深,二在高,三在峭,这山虽不甚高,却是又深又峭。两人走了一阵,杨衍见前方树多草高,于是道:“这里树长得整齐,定然靠着水源,找着水源就能找着路。”走没一里路,只见前面横着一座四五丈高的山壁,左右望去都被矮树野草遮蔽了视线。杨衍回过头来,只见王红俏眼微弯,满是讥嘲之意,杨衍不肯服输,道:“爬上去瞧瞧!”
王红冷冷回道:“你上去瞧有没有路,我不陪你折腾。”又道,“小心些,你那腿刚好,别又摔断了。”
杨衍攀着岩壁爬上。不看尚好,一看才知不妙。后方还有山壁,怕不有数十丈高,看来此路不通。
杨衍一咬牙,爬下岩壁。王红看他神色便知无路,只是冷笑,问道:“接着往哪走?”
杨衍哼了一声,两人不着边际地东绕西绕,半天过后,竟困在这矮林之中。
“这下好了,我们真的迷路了。”王红咬牙切齿道。
也不知过了几天,总有个七八天吧,杨衍记不得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该是五月,不知初几。两人四天前就将肉干吃了个干净,靠着野果与树叶维生,也不知杨衍采的什么果子,第一天就把王红疼得不住打滚,指着杨衍鼻子大骂。
杨衍被骂得恼怒,让王红去找食物,吃了王红带来的草根树叶,杨衍禁得住疼,就是拉了一天稀,双脚酸软无力。
雪山上自有走兽飞禽,怎耐地形崎岖,猎捕不易,待要做些陷阱,又无工具。唯一堪慰者是找着条只有半尺宽、深不逾尺的水流,幸好是五月,积雪消融,不然还真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