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美妾 叶信言 2779 字 9个月前

他身为大

将军,公务繁忙,竟然会亲自到医堂来,掌管南县医堂事务的张医正大为震惊,他生怕招待不周,正殷勤地跟这位大将军攀谈。

不过,裴元洵耳力敏锐,饶是张医正絮叨不止,他还是听到了姜沅说的话。

疫病的严重性无人不知,姜沅这样说,那应当已有了八成的可能性。

他拧起眉头,抬眸看着那医室的方向。

半柱香后,季秋明和姜沅走了出来。

看到姜沅罕见的凝重神色,裴元洵立刻起身大步走近,低声道:“怎么回事?”

姜沅看了他一眼,急忙退后几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她方才近距离接触了刘娘子,虽然戴着面巾手衣,也难保不染上疫病,此时离她远些才行,她低声道:“将军,是麻风疫,这里很不安全,你现在尚未接触病人,请你快点离开。”

说完,她便快步走到医堂中间,将杏林医署来的几位年轻大夫和南县医堂原有的几位大夫召集起来,待季秋明宣布疫病之后,医堂内的大夫们顿时如暗云压顶,神色凝重地议论起来,而掌管南县医堂的张医正则捋惶恐不安地捋着胡须,脸色煞白不已。

疫病的严重性,这些大夫们再清楚不过,他们知道,季大夫素有神医之称,他对各类病症都有了解,而姜大夫医术高明,如果他们两个一起诊治过后,确定刘娘子得的是疫病,那就不会有错。

麻风疫已有多年未出现过,这种病发病极快,初时四肢有红疹发出,之后便会染遍全身,病情严重时会皮肤溃烂,腿脚无力,再严重时,会断骨裂筋,疼痛非常人能够忍受,除非身体足够强悍,不管男女老少,染上这种麻风疫,轻则落下残症,重则一命呜呼,而但凡是触碰过起了麻风红疹的病人,或是用过病人的吃食用物,皆会无一例外地染上。

也就是说,最近两日,但凡接触过刘娘子的,只要没有防护,很大可能都会染上疫病,而前日她还回家做了腊肠,又送到各家亲戚家,这么短短几天,整个南县,兴许四处都已有麻风疫在传播。

这医堂之中,除了这些大夫们,只有裴元洵、李修与东远三人初到此地,他们尚未接触过这里的用物,而裴大人身居高位,是朝廷重臣,若他在这里染上疫病,张医正哪敢承担得起后果?

他忙道:“裴大人,此地疫病凶险,您万不可再呆下去,还请您即刻离开。”

他说着,就要撩袍跪下去,大有裴元洵不离开,他就不会起身的意思。

裴元洵竖掌,示意他无需跪拜,更不必劝阻。

他沉声道:“张医正,裴某无惧。”

他的语调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张医正只好撩袍起身,讪讪闭了嘴,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东远就在一旁等着主子吩咐,裴元洵看了他一眼,道:“传我之命,去调兴州府兵,半个时辰内务必赶到南县,如有延误,军法处置!府兵到达之时,所有进出南县的道路一律封死,只许进,不许出。”

神策军征战时,曾在城

,将军亲自坐镇指挥服用汤药不过是缓解些许病痛的折磨罢了。

眼看病患越来越多,医堂的大夫们人手有限,药物有限,没有有效的方子,众人面临着或残或死的生命威胁,无不陷入一种难言压抑的悲观情绪中。

而严钰因为昨日照护过刘娘子,现在已开始发疫病。

她两条胳膊上已冒出红点,额头也发烫烧热起来,现在没有有效的方子,姜沅让人给她喝下退热的药后,让她躺在榻上休息。

她安置好严钰后,独自一个人去了刘娘子的医室。

那里无人敢靠近,她却凝神翻看着刘娘子自进入南县医堂以来用过的所有医方和每日的医案记录,足足查看了大半个时辰后,她沉凝的神色才有所舒缓。

她很快放下医册,来到医堂的中厅,此时呆在医堂的众位大夫大都面色颓丧,情绪低落,姜沅环视一周,道:“各位先不必太悲观丧气,刘娘子此前由我诊治过,她初时胳膊上已患有红疹,不过服用过我配制的汤药后,那红疹已经消失,只是她回家之后,食用了獐子肉,期间又没吃药,那麻风疫才忽然加重起来。我觉得,那药方兴许有效,不过,还需要细细斟酌使用后,才能确定下来。”

她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季秋明,他方才也在琢磨这病症的与众不同之处,他点了点头,立刻道:“姜大夫说的我有印象,那方子是在清肺散的基础上加了一味黄花蒿,黄花蒿本是确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治红疹疮毒,麻风疫也需清热解毒,这味药材必定有作用,当务之急,我们是要让刘娘子继续服用这味药,看看有没有效果。”

他们这样一说,药堂的大夫们精神很快振奋起来。

众人一起斟酌,参照姜沅原来的方子,根据刘娘子的病情,最后列出四副方子,照着方子熬了四副药之后,分别端给刘娘子,严钰和另外两个出红疹的中年男子服下。

服药之后,别无他法,只能静等药效,再根据药效如何,决定下一步怎么用药,而且,这种病情很有可能会反复发作,即便一时减轻,之后也可能会突然加重,总之,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所有的病患之中,刘娘子是首例,又是病情最严重的,先前其他人并未接触过她,只有季秋明与姜沅进过她的医室,熬好汤药之后,进入刘娘子医室观察她服药后药效如何的,也是他们两人。

裴元洵再次迈进医堂的时候,便看到那患了麻风疫病妇人的病室房门紧闭,而他透过那扇窗格的缝隙,可以看到姜沅和季秋明坐在靠门处的两张椅子上。

他们坐得太近了些,几乎肩并肩,虽然他们都戴着白色的面巾,却时而默契地双目对视,不知在亲密地说些什么。

裴元洵沉冷无波的视线,陡然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