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盯住那张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训练表，微妙地停住了一两秒。

理纱立马捕捉到这点不对。

她眯起眼，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还没开口，就被从后方传来的极小一声打断：“噗呲，噗呲，理纱！”

这喊人方式……理纱扭头，看见有竹千里眉头紧皱，冲她指了指自己掌心的手机。

这是要干嘛？

理纱看着她，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才将头扭回来，打开时略感恍惚。

明明两天前……

她还是个认真听课的好孩子。

理纱叹气，接着点进千里发来的一个，《八卦：谁能告诉我她是怎么……》的帖子链接。

迅速看完前面内容，她直接冷笑出声。

旁边的乙骨忧太疑惑：“姐姐？”

理纱：“没事。”

她退出帖子，正想回千里信息，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忧太，你……”

她微顿，想了想，再次点进那个帖子，然后凑过去将手机放到乙骨忧太面前。

“你看看这个，以你……那个身份。”理纱压低声音，“你适合出现在这种比较公开的论坛上吗？”

乙骨忧太没答，直接拿过手机。

《八卦：谁能告诉我她是怎么做到的》

no.0楼主：如题是个小八卦！

no.1好烦躁：日经贴？

no.2数学死神：哟，这id眼熟啊

no.3匿名：什么id？

no.4momo：看到id，我好像知道说的是谁的八卦了…那位怎么了？不是有男朋友吗？

no.5仙女下凡：那位是哪位？

no.6昵称：啊，是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带了个很高的小帅哥来上课那位？

……

no.13楼主：抱歉刚有人找我说话。

看上面有人猜出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女人怎么做到，长得又不是很漂亮，听说性格还傲得很，但人家就是有本事入学就钓的学生会会长献殷勤，阳光小狼狗狂追几个月。现在还在有男朋友的前提下，吃到了气质这么阴柔但身材完全不输自家男朋友的美少年？！

no.14楼主：[图片][图片]……

no.15楼主：想让她传授脚踏几条船的方法。

少年滑动屏幕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的视线明显停留在那几张照片上，指尖微抬，神情放松，像在欣赏什么。

于是理纱也跟着品了品照片。

说实话拍得真不错。

本来她以前就觉得她弟不丑，顶多就是弱气了点；但现在弟弟看起来强大又自信，与她在照片中相视一笑的表情又很温柔，确有几分楼主说的阴柔姿色。

还挺帅的。

理纱无声弯起唇角。

兴许是余光中注意到她在笑，乙骨忧太也浅浅弯起唇，才将照片划了过去。

no.17好烦躁：确认了，月经贴

no.20仙女下凡：……这叫不是很漂亮？

no.23momo：楼上放宽心，这楼主只要说起图片这女生，这语气算很好了。你是没见过她之前用词脏的被管理封贴的样子。

no.24无所谓：这女的出轨？

no.25※：楼主属性一目了然…

no.28哎哟：可是抛掉道德观，他们看起来还挺配的。（我先磕我先道歉，你骂我就是你对

……

no.47巴巴巴：咦？这女的不就上次和我哥们出去开房那个？听说技术不错。

no.48momo2：？？？楼上，这我爱听

……

咔的一声。

理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裂了。

她没反应过来，蜘蛛网般的裂纹已经从屏幕一端、少年指尖碰触的地方横向蔓延，碎裂的屏幕持续发出声响，脆弱又刺耳，像是在跟她这个主人求救。

理纱终于回过神。

连忙伸出手。

“忧太。”她按着他的手腕，肉痛地提醒，“这是我的手机。”

乙骨忧太沉默半晌，闭了闭眼。

“抱歉。”再开口时，他吐出一口气，之后才缓缓放松捏着手机的力道，“我会赔偿一部新的给你。”

“……”

理纱看看闪了几下彻底黑下去的屏幕，再看看少年的脸色，觉得现在不是赔偿问题。

“我会去联系论坛管理删帖。”

理纱说着，从他那抽回手机。

少年顺着被抽走的手机抬眸，一双蓝眼直勾勾盯着理纱：“姐姐……不在意吗？”

理纱看着他：“不。”

乙骨忧太眼睫一颤：“可是——”

“没有可是。”

理纱打断他，一边将确实无法再打开的手机丢回书包，一边语气平和地说：“他们说的又不是我，有什么在意的必要？”

乙骨忧太没有答。

他只是看着她，眉头皱着，表情阴沉。

理纱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嘴角一挑，问：“好吧，那你想怎么做？”

乙骨忧太秒答：“找律师处理。”

“是个好选择。”理纱点头，“但你能保证他们之后不会再这样子吗？”

乙骨忧太很想说他能。

律师做不到的事，他当然可以做到。

因为恐惧就是个很好的保证。

可是看着理纱平静到柔和的眉眼，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他的沉默，被理纱理所当然解读成无法保证，所以她笑了：“忧太，手和嘴都长在人家身上。”她说，“你总不能看见一个造谣的，就想着把人的嘴缝起来？手剁掉吧？”

她顿住，表情一肃。

“你不会的对吧？”

“……不会。”

理纱当然也没真心觉得他会。

她只是不想看到弟弟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