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金发映着月色,匹练般招展。
那人怀里抱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只露出惨白惨白的半张脸,双眸紧闭,唇角血迹殷然。
云惊澜当即只觉得大脑“嗡”地作响,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怔愣地站在微微喘息的容穆面前,想伸手去触碰他怀里的人,手指却颤抖不听使唤。
“……小皇叔?”
孟千秋当然没办法回应,失血和浸水已经让他发起了高热,即使昏迷不醒,神情也十分痛苦。
“陛下,王爷的伤势不能再耽误了,劳烦您尽快安排人手。”
容穆沉声道,“他前胸肋骨受损,怕是不能轻易移动,还望您允我将王爷护送进屋。”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动作快些。”
云惊澜嘴唇发颤,快步跟在容穆身后进了屋,柳明川和燕筠也紧随其后。
太医署中软榻已经备好。
容穆抱着孟千秋来到床边,刚托着他的后背想将人放下,却被一把攥紧了衣领。
“别……”
怀中人颤抖着,泪珠从眼角一滴滴滑落。
“别丢下我……我会听话的……”
孟千秋哭得悲切,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是被噩梦魇住了。
容穆怕加重他的伤,只能握着他的手腕,柔声安慰:
“嗯,我不走,你先安心躺下治伤,好不好?”
他不知道孟千秋梦到了什么,却能听出哭腔中的绝望和哀痛。
仿佛任何粗暴的对待,都会直接将那人推入黑暗的深渊。
“唔……好……咳咳咳。”
孟千秋又蹙眉咳了几声,零星血迹溅落在容穆前襟。
细瘦的手指紧紧回扣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容穆只好一手任他攥着,另一手抱着他平躺下来。
云惊澜下令屏退了旁人,连柳明川和燕筠都在屋外候着。
负责医治的太医和助手将孟千秋的湿衣剪开,细致清理起他的伤口。
之前那两人缠斗时没留手,在他的颈项、手臂多处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前胸被击伤的地方更是大片淤青,衬着雪白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且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池水中,多数伤口都已经红肿发炎。
“禀陛下,还好质子殿下处理及时,王爷折断的肋骨基本复位,也没有扎伤脏腑,只是……”
太医抹了把汗:
“王爷受的那一掌引发了旧疾,眼下肺部大量淤血,须得尽快排出,但他身体实在太弱,倘若失血过多,恐怕……”
“啪!”
云惊澜蓦地捏碎了手腕上的琉璃珠。
指腹被扎得血流如注,他却宛若未觉,深黑的眼眸大睁着,良久才缓缓说道:
“你只管救小皇叔的命。”
“要么救他,要么现在便自绝于此。”
他凝视着孟千秋,深色温柔又狠绝,
“而且朕说过了,他若出事,你们全部都得给他陪葬……朕,从无食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