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固执,毫不留情。

但是在不同的感知中,时间的度量衡也会失去他存在的意义。

五分钟的梦境,在北野竹的脑海中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在梦里,他像是一个疲惫的观众,在戏台上观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有意义吗?

有的吧。

他揉了揉久藤理绘的头发。

“睡吧,久藤小姐。”

他对着怔住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在尸堆里,像是一缕风让所有的不安烟消云散。

“等你醒来,你就离开这里了。”

在北野竹的安抚中,久藤理绘睡着了,醒来之后,她或许会选择重新回到她魂牵梦萦的熊本县,又或许会继续在东京为梦想而打拼奔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叮铃——”

电梯到达的声音刺耳又尖利,打破狭小空间中难得的安静。

电梯门又开了。

北野竹跨步而出。

残破的白衬衫染着血沾在他瘦削的身上,可怖的伤痕已经愈合得没有丝毫痕迹,那双被他的主人嫌弃至极的银色眼睛炽热犹如被投入锻炉的铸银。

他提着刀锋雪亮的环首刀,犹如死亡的领袖。

高速疾驰的黑色出租车上,甚尔攥紧了那把冰冷的太刀。

那是他现在唯一愿意去想的东西。

司机点着烟,狠狠地踩着油门,将出租车开出了跑车的气魄,车外的人影扭曲而惊悚地闪过,像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幻梦。

甚尔望向前方,离目的地越近,那种焦躁反而愈演愈烈。

他现在不想回忆什么,他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那么可笑,那么虚幻。

你难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他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为了心中的公义可以付出包括自己的一切,他想要救所有人,却连自己都留不住——

他就是圣父、自私鬼、自虐狂,世界上最大最大的白痴!

可他就是那样的人,你能强求一条鱼学会用肺呼吸吗?

这又不是小美人鱼!

甚尔对此简直都要绝望了,他被北野竹教出来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反作用于他身上,而禅院家的丛林法则更没有尝试的必要。

你改变不了他,反而被他改变。

“轰——”

一声巨响从此行的目的地传来。

甚尔瞳孔微缩,居然打开车门从高速疾驰的汽车上跳了下去,拔出刀鞘的太刀和地面接触,划出金属的火花。

他愣愣地看着远方。

远处,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领域以电梯井为中心笼罩了一栋大楼,堪堪没有突破由辅助监督撑开的帐。

北野竹站在电梯门口,声音虚幻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领域展开——生死重罪”

环首刀的黑绳已经断了,但还是牢牢地系在他苍白的手腕上,几乎勒出血痕。

刀尖一滴一滴地滴着北野竹自己的血。

或许死亡就是对世间所有罪行的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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