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的身体因过度紧绷而发疼,他艰难的转动脖颈,偷偷瞥向了叶听霜。
在听到沈灼的话之后,叶听霜不经意间扯出一抹笑容。
他的长相过于死气沉沉,所有的表情被他做来都一种难掩的空洞。
无法填满,无法餍足,这才是叶听霜的常态。
然而他在他的脸上见到了什么?
满足!
虞淮再度惊愕,久久盯看着叶听霜,差一点忘记了呼吸。
一场暴雨突如其来,雷光刺破了昏沉的天空,狂风愤怒咆哮,飞珠般的雨滴砸向窗内,吹得房内烛影摇红。
沉闷的空气蔓延许久,太子才在雷光之中回过神。
太子像是被惊了似的,紧捏着沈灼下巴的手指细微发颤。
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一点点失去的感觉。
看到他泛红的嘴唇,他竟觉得无比刺眼。
甚至想要……
就这样强行吻上去,磨灭掉旁人的痕迹。
轰隆——
雷声好似从头顶滚过,几乎震耳欲聋。
沈霄猛地惊醒,在察觉到自己想法时几欲陷入癫狂。
礼教和真实在他的身体里激烈冲撞。
不,不,不。
沈重光,你不想,你和沈灼可是兄弟。
太子的口中好似含了一口血:“你当真想要叶听霜?而不是想借着叶听霜反咬谁?”
太子危险的试探:“若真如你所言,殿审是为了孤,这倒无所谓;可若你有其他想法……”
太子狠狠的紧盯着他,用手指挤入他的口腔,摩挲着那颗尖牙。
“那孤便再教教你,对待敌人,怎样一个撕咬才算最好。”
原本只是一次试探。
然而太子的声音刚落下,沈灼便狠狠咬向他:“殿审当然是为了阿兄,交给我不比交给旁人更好吗?阿兄怎能怀疑我?”
比起之前的亲昵,这一口却用了十足的力道。
鲜血在口中蔓延,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存在于互相撕咬。
沈灼不能不恨。
十年儒慕,可到头来欺骗、欺骗、还是欺骗。
他和他之间,隔着老师的命。
前世殿审之后,他试过在大雨中想要闯入东宫,却没能得到回应。
兄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弱者是权势下的一粒灰尘,只配被人轻轻一掸。
沈灼想得很清楚,他不再仰视任何人,他要把所有人都拉到烂泥里来。
沈灼从咬到舔,将太子带血的手指吐出时,沾染了满唇的血,好似女子的口脂。
然而说出口的话,偏生是——
“我学得好吗,阿兄?”
嗡——
他的恶毒清晰的展露在沈霄的面前,稍纵即逝,又乖乖收敛了起来,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分明试探的人是他,沈灼却还敢表达着自己不被信任的委屈。
“因为你是我的阿兄,我才停了口。”
“若换做任何人,我一定会咬得他一个血肉模糊。”
“只有你。”
—
异样的满足。
虞淮毛骨悚然的站在殿门,紧绷到浑身都在颤抖。
若非兄弟二人之间如此尖锐血腥,虞淮甚至都联想到家中朝着他撒娇的幼妹。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可怕和恐怖的不是他对这件事有此感受,可怕的是他竟能理解那种满足感。
小殿下是如此真实的给予太子特殊。
“呼——”
“呼——”
虞淮大口大口的喘气,快要被浓烈的情绪压得窒息。
“虞校尉,你怎么了?”
虞淮猛地看向了叶听霜,发现他仍旧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被这样一个感情炙热之人疯狂的渴求,叶听霜的反应该比太子更加强烈啊。
虞淮结结巴巴的说:“你……都听到小殿下这么说了……没有任何想法吗?”
叶听霜的眸光很暗,暗得虞淮想起了漫漫黑夜。
他分不清叶听霜的情绪,只听到对方在喉咙深处压抑着一声短促的笑。
“小殿下真是太危险了,不是吗?”
虞淮:“……”
就这?就这?
与此同时,殿门猛地被人推开。
暴雨被风吹得歪斜,似一片浓厚的阴翳,落到了太子的衣袍上。
虞淮迎了上去:“太子殿、殿下,可有吩咐?”
太子:“无事,你退下去。”
很难想象服散后即将失控的太子,此时已经逐渐恢复平静。
若不去看他手指被咬的血痕,还以为兄弟二人只是在里面寒暄叙旧。
浓烈的情绪只能被另一种浓烈的情绪替代,太子身上的嫉妒和失控都变成了满足。
小殿下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这一场替代,实现了统治。
虞淮只觉自己的心跳快得格外难受。
雨渐渐下得更大,豆大的雨滴冲刷着屋檐下的积雪,把深埋了一整个冬的寒意激了出来。
轰隆——
天空再度被雷光撕裂,犹如一条恐怖的蜈蚣。
太子在殿门驻足良久,缓慢转过脖颈看向了低眉弯腰的叶听霜。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嗷嗷待哺的秃鹫,在寻找可以食用的腐肉。”
“把你的眼睛从清昭身上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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