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说的明明是看剑,他却毫无自知之明地将脸凑了过去,一想到严先生觉得好笑,为了顾及自己脸面又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笑的表情,严颜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站在原地平复了好大一会儿,严颜才捂着自己的心口站直身体。
说来也奇怪,前几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都肆无忌惮,并没有半分收敛,看到严先生便凑上前去。
明悟过来自己的心思之后,他竟然连一眼都看不得严先生。
看一眼,就浑身发烫。
令人百爪挠心的无力感就涌上心头,难以消解,尤其是在看到严先生脸上带着几分淡漠神采,如高岭之花一般端坐在桌前时,这种感觉更甚。
就像刚才,严先生只穿了一件中衣,还未来得及穿上外衫,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只末梢一点橙红颜色,拧过身来瞧人的时候总带着漫不经心与疏离。
“严颜——”
严颜啪地拍一下自己的脸颊,自嘲道,他竟然出现了幻听。
“严颜——”
这次他听明白了,不是幻听,是实实在在有人在喊自己。
他本就站在较为偏僻的别院,此刻院落之中空无一人,只余清凌凌的月光辉映。严颜顺着声音向上看去,见一人站在远处的长廊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声音是严先生的,身形却不是,严颜第一时间看穿了这人的障眼法,手掌一翻,那柄无名之剑祭出,他缓步上前去。
将剑藏匿于身后,他冷声道,“先生?”
“严颜,你怎么跑的这么快。”那黑黢黢的影子再度开口,甚至还抬起手,模仿起摩拉克斯喊严颜的动作来。
严颜道,“严先生怎么跟着出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那影子吃吃地笑了几声,抬起胳膊舒展开来,整个人如同一团漂浮的水藻那样轻柔,“严颜,你手里拿的是剑吗?”
“是!”
话音落下,严颜提剑刺了过去,一声清亮的龙吟响起,那剑竟然噗嗤一下没入黑影的腹部。
剑一扎进去,严颜就感觉到了不好,这东西的触感就像是一团芜乱的水草,斩不断,理不清,剑身一砍进去,就被它无数的触须紧紧缠绕。
那影子模糊的脸上露出清晰的笑容,黑洞洞的嘴巴中,一根骨刺竟凭空出现,朝着严颜的面门刺来。
严颜不得已松开剑柄,向身侧一闪,躲过这堪称致命的一击。
他一脱手,那影子就感受到身体内的剑变得沉重异常,将它紧紧固定在原地。
严颜看了这一幕,心中知道那团东西被剑顶住,连忙上前几步,双手握住剑柄向下划去,要将那影子劈成两片。
但那影子似乎还有后手,严颜还未站定,就听到咻咻几声风过,骨刺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他下意识一躲,却让骨刺一下扎进自己的腰侧。
就在严颜暗叫不好之时,腰侧那冰凉如玉的锦囊竟然兀自打开了,当着他的面飞升起来,滴溜溜转了几圈,而后放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来。
骨刺余威还在,将严颜顺着发力的方向狠狠地推了出去,严颜被推得倒飞出去,一直撞在树上才停下。
当他爬起来时,那影子已经被金光照射地渣都不剩了,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水渍,证明它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强忍着腰侧的不适,严颜趔趔趄趄地走了过去,将剑捡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那影子消融成水渍之后,附近驻守的千岩才赶了过来。
摩拉克斯站在行色匆匆的千岩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严颜手掌一翻,将剑收了起来,走上前去,“这应该也是奥赛尔留下的?”
摩拉克斯没说话,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他的腰侧。
“你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