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钢笔画」

后遗症 文笃 2289 字 9个月前

北浦岛上的小店总是有种独特的、有意思的美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桑斯南那个只发这些小店钢笔画的微博账号里,窜得快机车租车店、颗颗大珍珠店和老婆笑驿站,是获赞最多的三家店。

不知过了多久。

风变得有些热,远处的白鸽浮光掠影般地从海平面掠过,带动着旁边的那盆风铃花扑簌簌地响,就算还没开花,绿油油的叶子也同样惹人注目。

刚刚走到了门口才发现,她竟然真的把这盆死也不开花的风铃花抱了回来,于是只能放在院子里,等着白天出门的时候再去还给游知榆。

桑斯南莫名有些心浮气躁,揉皱了一张又一张的画纸,也没安安稳稳地把昨天看到的火焰山大排档画出来。

风铃花却还不识趣,仍然在风里摇摇晃晃,像个拼了命勾住客人的舞女,张牙舞爪地缭绕着自己的枝叶。桑斯南强迫自己不去看,只当这盆风铃花不存在。

只要白天偷偷把风铃花还回去,她就可以把凌晨三点半的游知榆当成从只是途径烦闷无趣夏日的醉鬼,或者是轻飘飘无影踪的女鬼。

或者是与北浦岛上老旧电线咸腥海鲜矮矮平房完全不搭边的……

“公主”这个词再次从脑子里滚出来的时候,头顶发出“啪嗒”一声,有颗荔枝砸落了下来,正巧就把那盆的风铃花砸个正着。

沉甸甸地压着风铃花的枝叶,于是枝叶朝桑斯南压过来,在风的作用力下,似有若无地在她小臂上挠了挠。她把荔枝拿出来,剥了皮,甜润的果肉塞入口腔,汁水瞬间充盈。

耳边似乎莫名响起了清脆的轻晃声,叮叮铃铃的,让人一下被拉回到灰蓝的夜。想起在瓷砖地面投下的蝴蝶阴影,模棱两可的,忽明忽暗的,携带着口腔里缭绕的荔枝香气,如同藤蔓般地将人一把勾住。

桑斯南知道这是错觉,她面无表情地吐了荔枝核,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脆,她紧抿着唇,想要逃避这种幻听。

可她一躲,叮叮铃铃的声音又跟着走了过来。

还越来越近。

她捂住耳朵,和自己的幻听进行着斗争实属不易,几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鼻尖都冒出了汗。下一秒,对上了一双黑透无辜的眼。然后是围在一圈白毛下的铃铛,正在发出清脆的声音,让她以为是链条轻晃的声音……

来自萨摩耶。

桑斯南顿了一下,将傻笑着的狗从自己身边推开,视野里,被夹在画板上的画纸上被钢笔已经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是那家新开业还在装修的咖啡馆,白墙略尖的屋檐上布满砖瓦,木椅木门,最旁边摆着一盆张牙舞爪的植物。

是那盆没有开花的风铃花。

来北浦岛开咖啡馆的音乐剧演员,还选在了春华阿婆开饭店的旧店……除了游知榆,还会有谁?

日光已经大亮,悄然无声地攀爬到画纸上,像是给白纸上的咖啡店打了一道通透的光,也热了桑斯南的半边背脊。

画只画了一半,还有些细节记不太清。这是一家连招牌都还没钉上的咖啡馆,就已经落在了她的画纸上。

桑斯南这人有点强迫症,要么就把没画完的画揉皱扔进垃圾桶,要么就……

想到这里。

她“噌”地站起来,拉起从自己肩头滑落的背带,倏地抬起那盆风铃花,还携带着湿意的长发被风轻轻掀起,在胸前荡荡悠悠地飘了起来。

被刷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帆布鞋踏着燥热的新生太阳走了出去。

萨摩耶摇着铃铛跟在后面,雄纠纠气昂昂地仰头,在身后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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