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蔑地挥了挥手。“没关系,”莉娜苦笑着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又认真起来了。“但说实话,我真的无法理解你所经历的一切。我甚至无法想象。”
这似乎让艾琳很吃惊。“你无法想象吗?失去父母中的一个?”
莉娜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清了清嗓子,说:“我想没人告诉过你吧。”
“告诉我什么?”
“艾琳,我父母都在阿兹卡班魔法监狱服无期徒刑。”
小女孩的下巴真的掉了下来。“你的父母在监狱里?”
“已经有十二年了。”
艾琳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想他们吗?”
“我真的不知道。”
莉娜直率的回答似乎让艾琳吃了一惊。“哦。”她咽了一口唾沫,“他们做了什么......很坏的事吗?”
“他们做了很多非常糟糕的事情,”莉娜平淡地回答。“但他们唯一被指控的罪名就是将一对巫师折磨得精神失常。”
“哦。”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难以想象为父母哀悼了吧?”
艾琳慢慢地点点头。“现在有点道理了,是的。”她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升起来了。天亮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她问道。
但是她和艾琳的谈话激起了莉娜的欲望。“你进去吧,”她对艾琳说。“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哦,好的。”艾琳准备离开,但是停顿了一下。“谢谢你,”她说,“你知道,谢谢你的倾听。”
莉娜笑了。“没问题。”但是当艾琳开始走开的时候,她喊道:“艾琳?”
“怎么了?”
“和你的朋友们谈谈这件事,”莉娜建议道,“当然是在你准备好的时候。”
她看着艾琳又回到了城堡,又走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着禁林出发了。
谈起她的父母,莉娜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回忆。
“你能教我怎么伤害她吗?比如,正确地伤害她?”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怎么杀了她。”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莉娜——我能理解那种想摆脱父母的感觉。”
是的,莉娜曾经想象过失去一个父母,但是她和艾琳所指的意思完全不同。
走到禁林边缘时,莉娜在想,如果她收到父母在阿兹卡班去世的消息,她会作何反应呢?
她认为她对罗道夫斯去世的感觉就和她记忆里他对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冷漠。但如果贝拉特里克斯死了,莉娜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会为她的死而高兴,还是会生气自己没有成为凶手。
在森林里穿行了几分钟后,她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那是一小片空地,目前除了莉娜,没有其他人。
但随着其他东西进入空地,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
夜骐。
凯特尔伯恩教授上学年在这里上了莉娜的神奇动物保护课,这是她们的最后一堂课——这堂课并没有按照凯特尔伯恩的计划进行,因为莉娜是班上唯一一个能够看到夜骐的人。
夜骐注意到了人类入侵者,停了下来,盯着莉娜。
莉娜慢慢地走近那个生物,伸出她的手。夜骐警惕地盯着她,一动也不动。
当她离它大约五英尺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但她的手仍然是伸出来的。
几秒钟后,夜骐慢慢向她靠近。它好奇地嗅着她的手。与此同时,莉娜注意到另外四只夜骐站在空地的边缘,看着她和它们的同类互动。
第一个夜骐检查完她的手后,莉娜退到空地的边缘,其他四个夜骐加入了第一个夜骐的行列。
莉娜靠在一棵树上,看着这些生物互相靠在一起。它们似乎不介意她的出现。
自从一年级结束时第一次看到它们把马车从霍格沃茨拉到霍格莫德车站,莉娜就喜欢上了夜骐。
她发现它们有一种美。这种美不仅仅是存在于他们不寻常的外表,还存在于他们的本性——正是这种本性让它们被很多人误解了。而现在,不仅是世人对夜骐的误解让莉娜感觉到一种联系,还有他们与死亡的密切关系。
如果贝拉特里克斯或罗道夫斯今天死了,莉娜觉得不会有人会真正想念他们——即使是彼此。没有人会像艾琳为她父亲去世那样为她的父母伤心。
但如果莉娜今天死了呢?或者明天?还是接下来几个月的任何时候?当然,任何人都可能在任何时候死去,但是这对莉娜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偶然,而是她无法控制的外部力量的潜在后果。
她知道她的死迫在眉睫,很有可能在今年结束之前就会发生。如果这真的发生了,会有人想念她吗?如果她真的摆脱了尘世的缠绕,爱她的人会不会伤心欲绝?
她努力想象瓦莱丽娅因她的去世而悲痛欲绝——特别是当她的姨婆知道莉娜把瓦莱丽娅告诉她不要碰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导致自己过早死亡的时候。
那玛姬和罗尔夫呢?还是哈利?她是否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关系足够亲近,以至于他们会为她的去世而悲伤?
一想到没有人会为她哀悼,没有人会像艾琳提到父亲时那样感到那种原始的痛苦,一股剧痛就涌上她的心头。
“另一方面,”莉娜想,“这样肯定更好。”不留下哀悼者不是更好吗?想让人们想念她,想让他们感受痛苦,这样不是自私吗?
现在发生在莉娜身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她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自怨自艾是幼稚和软弱的表现。
“但是,”莉娜想,“这比承担责任容易多了。”
莉娜和夜骐们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返回城堡。她有一篇变形课的论文要写,这在邓布利多的私人辅导上要用。她得先去宿舍收拾东西,然后去图书馆。
她打开宿舍的门,看到玛姬正坐在床上翻看她的草药学课本。看到莉娜,她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莉娜,”她说,“我们得谈谈。”
莉娜停下来,警惕地看着玛姬。“关于什么?”
玛姬合上书,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她回头看了看莉娜。“关于你这两周一直躲着我和罗尔夫的事。”她双臂交叉。
“我们知道有时候你需要空间。我尊重这一点。但自从你告诉我们邓布利多要带你去学变形术和魔咒之后你就完全和我们断绝了联系。
我以为一周的时间足够让你克服了,或者准备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已经两周了,你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所以,我们需要谈谈。”
就在这一刻,莉娜明白。她正站在悬崖边缘,面临着一个选择。告诉玛姬一切:她快死了,她不能使用魔法,她真的很在乎玛姬,她很感激有她这样的朋友。还是把这些都憋在心里,让玛姬管好自己的事。
这是一个决定的时刻:她是把她拉进来,还是把她推开?
莉娜意识到,“这是在友善和善良之间。”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莉娜走到床头的行李箱前。她的包放在盖子上。她开始快速翻阅,检查她变形术论文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
“你知道,”她装出一副无聊的语气,“我们以前从来不需要谈话。”她确信她需要的一切都在包里,她把包甩过肩膀,面对着玛姬。“尤其是关于我们自己。这实际上是我让你待在我身边的主要原因之一。”
玛姬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你说什么?”她站了起来。“你让我这么做?”
莉娜耸耸肩。“是的,是这样。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式来向斯莱特林的其他人表明我不需要他们呢?我不需要他们的认可。”
玛姬不相信地瞪着她。“哦,所以你决定和我交往只是一种政治手段?一个——权力——的举动?”
“本质上是。”
玛姬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我他妈的不相信你。”
“随便吧。”莉娜转身离开。
“还有罗尔夫?”玛姬喊道,“那也是......展示实力吗?”
莉娜转向玛姬:“一部分是,”她漫不经心地说,“但他也能提供给我和纽特的联系。”
玛姬盯着莉娜,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你怎么了?”
“我有问题?”莉娜无情地笑了。“我没事,玛姬。可是梅林,这几年你是不是变得软弱了。”
“软弱?”玛姬反驳道。”什么,因为我现在能够真正表达情感了吗?这不是软弱,这叫开放,这是正常人做的事!”
当玛姬说出“正常人”这个词时,莉娜感到自己愤怒和轻蔑的一面爆发了。
“到底是什么,”她咆哮道,“让人们如此渴望成为正常人?当人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变得重要时,他们希望成为正常人。”
玛姬看起来很困惑。“莉娜,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她喊道。“你的行为就像,就像——”
“我在做我自己,”莉娜冷冷地说。“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我决定不再假装自己是别人。”
“你认为这就是真实的你吗??”玛姬生气地问道。“这个刻薄恶毒的表子?”
莉娜盯着玛姬看了一会儿。然后她给了她一个扭曲的微笑。“告诉我,玛姬,你觉得蕾诺拉·特拉弗斯发生了什么事?”
玛姬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什么?”
莉娜朝她走了一步。“你相信官方的报告吗,说她在魔药里乱搞,意外地给自己下了毒,还是你相信谣言,认为是我的错?因为你——”
她指着玛姬,“——从来没有问过我。所以,要么是你太天真了,全心全意地相信我不会做这种事。要么你确实怀疑我是幕后黑手,但你因为太懦弱而不敢和我对质,要么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否用黑魔法攻击别人——这对你的道德准则来说根本没什么。”
她摊开双手,做了一种“我不知道”的手势。“到底是哪个,玛姬?天真,懦弱,还是漠不关心?”
玛姬看上去很不好。“出去,”她说,声音沙哑。
“乐意之至,”莉娜冷笑一声。她转过身,扭头看了看。“看来,你是个懦夫。”
快到门口的时候,莉娜听到玛姬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她迅速转过身来。
玛姬的魔杖直指莉娜。
莉娜内心恐慌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得不虚张声势。
她张开双臂。“那就继续吧,”她怂恿玛姬。“试试它。我们打一架,看看你能不能挺过去。”
那十秒钟,她们都没动。
玛姬放下魔杖,她转过身去,莉娜瞥见一滴眼泪从另一个女孩的脸颊上滑落。
莉娜转过身,拉开了门。她走出宿舍,让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莉娜没有直接去图书馆,而是先去了一楼的女洗手间,那里空荡荡的,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一扇小隔间的门,把包扔在地板上,吐在了马桶里。
她的胸膛起伏不定,莉娜勉强支撑着自己靠在小隔间的两边。
“你做得对,”她告诉自己。“如果你让她卷进来,让她靠近你,那就太自私了。”
她又吐了。
莉娜闭上了眼睛。她可以告诉自己,只要她愿意,她做的都是对的。但是她仍然无法忘记从玛姬脸上滑落的那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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