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邓布利多的谈话

裂缝已经延伸到了天花板,但还没有止住。

“是你一直把友谊和孤独这些幼稚的概念带进我们的谈话!”莉娜喊道。为什么她的祖母就不能明白,扩展她的魔法知识和技能是她上学时唯一重要的事情呢?

“与人建立联系不是‘幼稚’,莉娜,这很重要!”

“我有关系!”

“我说的不是商业关系——社会关系不仅仅是你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

“瓦莱丽娅告诉我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她关心的人!”

“是吗?比如谁?”

伊琳娜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孙女。“你怎么会问我这个?”就在那时,她注意到墙壁和天花板上出现了裂缝。“莉娜——”她开口说,但被打断了。

“你只是害怕我变得如此强大!你只是害怕...”

“别...”

“怕我!”莉娜向着她祖母喊道。

“你太荒谬了!”伊琳娜咆哮道。“现在,控制一下你自己!”

莉娜气得浑身发抖,“你只是想拖我后腿!”

“拖你后腿?莉娜,我只是想做我一直在做的事——保护你!”

一切突然变得非常平静,就像莉娜用宇宙灵球停止了时间一样。

“保护我?”莉娜低声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祖母。“你,保护我?”一个声音开始充斥着莉娜的脑袋。她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然后它变得更加清晰——是心跳。声音很快变得更大了,它像鼓一样砰砰作响。

然后声音消失了,莉娜的手里拿着赫卡特的灵球。

伊琳娜的脸被吓得僵住了。她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她开始嘶哑地说,但莉娜没有让她说完。

“保护我?”她重复着,她的声音死一般的平静。“当你站在一旁,任由我母亲对我施咒,伤害我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做的吗?保护我?”

伊琳娜又后退了一步。“莉娜...”

“你养了一个从来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儿子时,你就是这么做的吗?”莉娜继续说着,慢慢地走向正在后退的祖母。“保护我?”

“莉娜,拜托...”

”你收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吗?保护我?”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下降,但莉娜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伊琳娜惊恐的脸上。“或者你这么做是因为你想让自己对之前的所有失败感觉好一点?”

“莉娜,别说了——”

“不,”莉娜嘘了一声。”我不会停下来的。你终于要听我说了——看着我!”

伊琳娜一直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好像要逃跑似的,她猛地回过头来,望着莉娜,眼睛因为害怕而睁得大大的。其他人可能会感到一阵怜悯。但莉娜只是觉得恶心。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莉娜咆哮着,她现在离她祖母不到两米远。“我从来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你什么都不是。”

“莉娜!”

“只有一个悲伤的老妇人—”

“莉娜!”

“她很难过,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当她死的时候—”

“莉娜!”

“没有人会为她哭泣!”

伊琳娜跌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有东西从莉娜身上出来了。某种黑色的东西,介于液体和气体之间,但都不是这些。它从莉娜的手中流出,向伊琳娜移动。

当莉娜再次说话时,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了。她的声音比她能想象的任何人类的声音都要更低沉,更刺耳,更寒冷。

“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黑色物质开始包围伊琳娜,就在这时,莉娜听到有人从前门进来——瓦莱丽娅,喊着她回家了。当黑暗开始通过她的嘴、鼻子、耳朵进入伊琳娜时,莉娜开始感到头晕。她几乎失去知觉,她看到瓦莱丽娅跑进房间,对她大喊大叫,惊慌失措。但莉娜完全听不清她说什么。

接着,一片漆黑。

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我在法国加莱的一个酒店房间里醒来。瓦莱丽娅坐在我的床边,她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三个星期。”

“伊琳娜呢?”邓布利多问。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懂。

”瓦莱丽娅告诉我她及时赶到,并且阻止了宇宙灵球。伊琳娜没事,但她不想让我再住在她家了。”莉娜试图微笑,但结果更像是个鬼脸。“我能理解,真的”

“赫卡特之球呢?”

莉娜用手捋了捋头发。“瓦莱丽娅把我和它分开了,尽管它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她也是差点被这些事要了命,虽然她对此一直含糊其辞。但我想她把它送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从来没问过是在哪里。”

“但是你并没有真的和它分开,是吗?”邓布利多说着,胳膊肘撑着身子向前倾。

“不完全是,”停顿了一会儿,莉娜承认。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做了一个决定。她耸耸肩膀上的长袍,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

邓布利多张大了嘴,大概是为了抗议她的行为,然后他停了下来。她猜他已经意识到她要给他看什么了。

她解开第三颗纽扣,莉娜扒开了衬衫,露出了左胸上方留下的加隆大小的黑色印记,以及周围两英寸长的黑色血管。

“过去六年一直是这样,”她轻声说,“不大不小,只有一次例外。”

“蕾诺拉·特拉弗斯。”

莉娜点点头,她重新扣上衬衫的扣子。“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开始,我就向所有斯莱特林——尤其是那些在战争期间与伏地魔结盟的家族——明确表示,我没有兴趣与他们交朋友。有些人对此反应不太好,包括特拉弗斯。一天晚上,晚饭后我正在回斯莱特林地牢的路上,她突然追上了我。她…呃,她应该是想审问我对血统的看法。我没有理她,她就生气了。她说我父母是英雄,他们会以我为耻。”莉娜的手抽搐了。“如果他们是她的父母,她会尽一切努力继承他们的遗志。”

为了不让她的手继续抽搐,莉娜把指甲伸进手掌。她开始做深呼吸,清楚地意识到邓布利多正在研究她的每一个动作。

“我很生气,”她继续说。”真的很生气,自从和我祖母吵架后,这还是第一次我真的生气。当然,有些言论和表情也让我很困扰。但这次不一样。特拉弗斯说的那些话…就在那时,我开始在脑海里听到同样的声音。像鼓声一样的心跳。我想伤害她。真的,想深深地伤害她。

但在事情发生之前一群赫奇帕奇转进了这条走廊。你可能会说,我终于醒悟了。我离开了特拉弗斯,那天晚上的剩余时间,我都尽力避开她。后来,回到宿舍之后,我想起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还有我皮肤上的印记。

我之前昏迷了三个星期才醒来,我以为一切都回到了我接触宇宙灵球之前的样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比以前更虚弱了。像点火、缩小和放大物体这样的事情变得更加困难。说实话,我觉得整个宇宙灵球的考验削弱了我好几年的魔法能力。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在加莱醒来后,我对自己发誓我再也不会去找宇宙灵球了。在这件事上,我很坚决。

但那天晚上,在特拉弗斯事件发生后,我躺在床上,我开始意识到,我和宇宙灵球之间的分离也许并不像我和瓦莱丽娅想象的那样彻底。”

莉娜停顿了一会儿,一边把头发盘在手指上,一边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

“我能给出的最好的比喻是一种麻瓜的比喻——当我与宇宙灵球连接时,它就像一个枪伤。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子弹卡在我的心脏里,皮肤上面的黑色印记是子弹穿过心脏时留下的疤痕。然后瓦莱丽娅把它拉了出来,但是留下了一些弹片。还有一小部分宇宙灵球的魔力在我的身体里面流动,在那之前,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但我对特拉弗斯的愤怒唤醒了它。

直到一周以后,我才重新遇见她。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就在宵禁前。我找到了一条捷径,一条通往斯莱特林地牢的秘密通道。但恰好它通向的走廊就是特拉弗斯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正走着的那条。那条走廊上只有我们。周围没有其他人。我们只是对视了一会儿。然后...”

莉娜停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沮丧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邓布利多。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说,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我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也许她是想威胁我或者让我领教一下她的黑魔法。也许她只是出于谨慎。我只知道当她拿出魔杖,我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反应。

黑色的东西从我体内涌出,比我攻击伊琳娜的时候要快得多。特拉弗斯张开嘴她,可能是想尖叫,但那直接从嘴里进了她的身体。我看着它占据了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她的嘴,她的血管。她倒在地上,抽搐着。”莉娜的喉咙哽住了,她紧紧攥着拳头。“我只是看着。直到我注意到我自己的血管开始变黑,我才……我…其实我想过发生了什么。

我意识到我会杀了她。不知怎么的,这个想法足以阻止黑色物质从我体内流出。但我没法从特拉弗斯那里把那些东西逼出来。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睛。我知道她没有死,但我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所以我就把她留在了那里。我直接去了宿舍的洗手间。脱掉我的衣服。我在镜子里看到,黑色的血管已经蔓延到我的脖子,我的背部,我的手腕和脚踝。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在一个小时的后,黑色血管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最初的印记。后来我在这个领域做了更多的研究,我开始怀疑我以某种方式迫使宇宙灵球的魔法注入了我自己的魔法。”她的眼前闪过她手背上的血管变成黑色的画面。“我今晚在密室里找到了一些证据”她疲倦地瘫坐在椅子上。“不管怎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心跳的声音了。即使在我最愤怒,最害怕的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邓布利多和莉娜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坐在椅子上,莉娜茫然地盯着校长身后的墙壁,邓布利多低头看着桌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一分钟后,邓布利多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是的,我相信在哈利体内存在着伏地魔的一部分灵魂。虽然是无意的。”

莉娜惊讶地眨了眨眼。她还以为邓布利多会在她把一切都告诉他之后拒绝给她答复。“哦,对。”

“我得承认,”他说,身子前倾,“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莉娜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里德尔,那本日记,他对哈利说,他们之间有‘奇怪的相似之处’——”

“我们上次谈话的时候,哈利也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说。“我认为,这是他非常关心的问题。”

“我相信是的,”莉娜表示同意。“但我认为,他可能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全部含义。我想连里德尔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过去的六个月里我一直在想哈利怎么可能是一个蛇佬腔。当我们从密室回来的时候,我想起了里德尔说的话,然后...我终于明白了。哈利会说蛇语,是因为伏地魔会。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就像宇宙灵球和我自己。莉娜默默地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说完。她认为她没有必要说出来;毫无疑问,邓布利多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的比较。

邓布利多慢慢地点点头,但是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他终于说:“当然,在这件事上还有很多东西要说。不过,我认为今晚已经说得够多了。”他突然站起来,莉娜也跟着站了起来。“所以我建议我们去大礼堂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庆祝晚宴——除非你想去医院看望庞弗雷夫人?”

莉娜摇了摇头,她感到有点困惑。“不,我想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校长低下了头。“当然。那么明天晚上,我们可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从桌上拿起几样东西,包括里德尔的日记,放进了口袋。然后他朝门口做了个手势。“我们走吧?”

莉娜紧张地把松散的头发拨到耳后,犹豫地问道:“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有被开除?”

那天晚上,莉娜最后一次感觉到邓布利多的锐利目光。

老巫师笑了。

“不,莱斯特兰奇小姐,我不会开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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