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师

“是的,我有,”莉娜平静地回答,没有看他。“当然,那只是在我真正发现这是一种选择之后。但是谢谢你提醒我,那些正常的、得体的人类反应对我来说并不具备,罗尔夫。”她的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冷,但她发现在那一刻她并不在乎。“真是他妈的多谢了。”她从眼角看到罗尔夫和玛姬震惊的表情,但她没有理会他们。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莉娜就加快脚步离开了他们,她在从温室返回城堡的学生们中间穿梭。

莉娜是第一个来上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学生,他们在一个温室外面上课。凯特尔伯恩教授已经到了,他对莉娜点头致意。很快,玛姬和罗尔夫来了,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莉娜旁边。班上的其他五个学生很快跟在他们后面,两个是赫奇帕奇,三个是格兰芬多。当他确定他们都到了之后,凯特尔伯恩就带着他的学生向大湖的方向出发了。

当他们到达湖边时,莉娜注意湖的一部分已经与其他部分隔开了,这分成了四个更小的区域。凯特尔伯恩用粗哑的声音向同学们解释说,今天他们要对付凯尔皮,两人一组。每一组都必须尝试用放置咒在凯尔皮的头上套上缰绳,使它变得温顺,并阻止它把他们拖到水下,淹死他们。

“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凯特尔伯恩说完。“开始吧。”

赫奇帕奇的另外两名学生立刻前往其中一块区域。三个格兰芬多的学生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厌恶地看了看莉娜、玛姬和罗尔夫。格兰芬多们转过身开始争吵起来。

玛姬轻轻地把罗尔夫推向格兰芬多。他皱着眉头看着她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向他们。玛姬简洁地看了莉娜一眼,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们开始一言不发地向她们的那一块湖走去。当她们靠近岸边时,玛姬打破了沉默。

“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前对罗尔夫那么刻薄,还是说我们应该接受这个有时候你会无缘无故发疯的事实,让你把我们当狗屎一样对待,就是因为你可以这样对我们?”

玛姬大声斥责着莉娜刚刚的行为,这是她前所未有的一步,但莉娜却不知道如何立即做出回应。

两个女孩在岸边停了下来,望着外面广阔的湖面。两个赫奇帕奇学生站在不远处讨论着战术。那个被迫和罗尔夫一起组队的格兰芬多女孩显然很不高兴。罗尔夫看起来对自己的处境似乎也不太满意。他发现莉娜在看着他,他们目光接触了一会儿,然后罗尔夫把目光移开了。

莉娜叹了口气,她回头望着湖面。一阵风吹来,把她和玛姬的长袍吹得翻腾。她的头发一半盘在头上,一半被风吹得散在脸上,她不耐烦地把它拨开。

“我夸大其词了了,”莉娜说,她瞥了一眼玛姬,玛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很抱歉。”微风再次吹拂着她,她试图把头发拢起来。

“然后呢?”

莉娜困惑地面对着玛姬。“什么?”

玛姬翻了个白眼。“道歉很好,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莉娜双臂交叉。“你想要一个解释吗?”

玛姬气急败坏地举起双手。“是的!”她叫道。“是的,我要一个该死的解释!”她哭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梅林!我没有要求很多,不是吗?我不会问你的父母。我不问你在国外的时间。我从没问过你对麻瓜出身的人有什么看法。但你不能对我的另一个最好的朋友就像个表子一样,随后仅仅说一句'对不起'和'我有时候会那样做,是因为我有一个艰难的童年'。这他妈的还不够好!”

风淹没了玛姬的呼喊,但莉娜听见了,她盯着她的朋友,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一直为自己能读懂别人的心,知道他们的感受而感到自豪。这些年来,她已经发现玛姬在童年时受了很多苦。但她猜,玛姬和她自己一样,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所以她从来没有聊过这个话题。她从来没有想到也许她的朋友会……在乎。

莉娜没有回应,玛姬厌恶地别过身去,望着湖面。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那么,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凯尔——”

“你说得对。”

玛姬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讶。“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莉娜清了清嗓子,向玛姬靠近了一步。“你说得对,”她重复道。“这还不够好。”她把被风吹过的头发往后一捋,双臂紧紧地交叉在一起,好像在拥抱自己。“所以,这是你的解释。”她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

“你看,”她开始说,“当你还小的时候,你就被教导要做个好人——或者至少,什么是好人。”玛姬张开嘴想打断她,但莉娜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是说你周围都是圣人——我想你这些年里肯定遇到过一些非常糟糕的人,但我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至少会假装自己是正派人。我敢打赌,当你去上学的时候,你的老师会告诉你要尊重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吗?要客气点,要友善点,要关怀别人。他们会给你讲麻瓜孩子们赞美这些美德的故事,残忍和贪婪会受到惩罚。基本的道德准则已经给你包装好了。然后你就可以选择是否遵循它。”

莉娜又停顿了一下。风开始变小了。她注意到其他两组都在努力把凯尔皮引诱出来,这样他们就可以试试安置咒了。凯特尔伯恩从远处看着他们,但似乎并不关心她和玛姬还没有开始工作。

莉娜回头看了看玛姬,她正专心地看着她,接着说。“我在食死徒面前度过了我生命的前六年。就算他们不是食死徒,他们也是食死徒的家人和支持者。我很少被允许离开自己的家,就算要走,也是去其他食死徒的家里。”她苦笑着。“我的母亲…我相信你可以想象,她不是那种给孩子读童话故事的人。我能听到的所有故事都是说麻瓜是肮脏的,凡是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肮脏的。我听到他们谈笑风生,说什么出去随便找个麻瓜家庭之类的,然后——”莉娜停了下来。她使劲咽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伤害别人并没有错——这只是一种娱乐。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有责任阻止他……然后以牙还牙。即使你还是个孩子。你看,其他食死徒都没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要么还是婴儿,要么就快成年了。所以我没有一个……”她犹豫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字眼。

“我也不知道。战争结束后,我的父母被捕了。我的祖母带我去了瑞士,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姨婆瓦莱丽娅。”她又停顿了一下。“而且她不是食死徒,也不是食死徒的同情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命中终于有了一个道德典范。”她耸耸肩。“当然,我终于对血液纯度有了另一种看法。她没有对我施咒,也不会诅咒我。但她也遵守一条她的规则: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就以牙还牙。你要狠狠地伤害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伤害你了。”

莉娜闭上了眼睛,一段记忆开始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睁开了眼,用很低的声音讲述这个故事。“瓦莱丽娅在买卖东西的时候经常带着我。一开始,她不会带我去见真正危险的客户。但在我七岁的时候,她带我去法国的卡尔卡松做了一笔交易。当我看到这个客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巫师和之前瓦莱丽娅陪我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他更像食死徒。不是说他是一个明显的纯血统主义者;老实说,我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在我们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不对劲。”这是,记忆变得如此清晰,莉娜打了个寒颤。她又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

“长话短说,这家伙想从瓦莱丽娅那儿买东西——一件黑暗、危险的东西。她同意了,但在交给他东西之前让他签了什么合同。那个巫师一拿到那个东西,就试图反悔,用它来杀死她。但他的想法并没有奏效。相反,他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个画面烙在莉娜的脑海里。“那就像他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被抽走了。他开始尖叫,而我——”莉娜咬着嘴唇,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离开,但瓦莱丽娅阻止了我。她说我需要看着。我照做了。”

玛姬看起来吓坏了,但莉娜还没说完。“你看,她在合同上下了咒。如果契约被破坏,这个诅咒将是致命的。因为那个巫师想用那个东西杀死她……所以我看着他死去。对瓦莱丽娅来说,这是我要学的重要一课,不要让任何人背叛你而逍遥法外。永远要比你的对手走得更远,要比他们更无情。”她望着那片壮阔的湖。“这些年来,我越想这件事,就越觉得瓦莱丽娅明知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带着我一起走了。”

她瞥了一眼罗尔夫,他正和同伴争吵。她感到玛姬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边。莉娜没有转身面对她,她结束了她的解释。

“在我来霍格沃茨之前,我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别的孩子。我生活中接触过的几乎都是成年人,他们总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公开地谈论着——可以说,把他们的心都表露出来了。”她斜眼看了玛姬一眼。“除了你。你和我一样封闭。就好像你是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神志正常的人。”她干巴巴地笑了笑,玛姬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我真正不明白的是,孩子们应该如何回应那些冒犯、侮辱或试图伤害他们的孩子。应该忍气吞声,或者告诉老师,甚至恰如其分的回应——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用手捋了捋头发。“即使不能按照我的方式行事——如果我知道我能得到什么,那么我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她茫然地望着湖面。“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恶霸。”

她转向玛姬。“所以罗尔夫问我是否考虑过不使用威胁或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我很生气,因为它很准确。我在努力变得更好,但要改变前11年形成的思维模式并不容易。”她把一绺头发向后推到耳后。“做个好人对我来说并不容易。”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女孩之间只有沉默。然后玛姬平静地说:“我不认为你是个恶霸。”

莉娜扬起眉毛,苦笑着。“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不代表我没对别人做过坏事。有些事你不知道。”

玛姬歪着头。“也许是这样。但有些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比如,自从我们在霍格沃茨的头几个月开始,我就没有因为不是纯血而被其他斯莱特林找麻烦。我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这跟你无关,”她尖锐地补充道。

莉娜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好像在说“那又怎样?”

玛姬对这冷淡的回答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谢谢你。”

“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解释。它……”她努力寻找合适的字眼。“这是……非常……有启发性。”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莉娜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梅林,你不会让我对罗尔夫重复这一切吧?”

“我认为删节版已经足够了,”玛姬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无论如何,”她开始说,显得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类似的东西,你可以跟我说。随时欢迎。”她压低声音说。

莉娜笑了,觉得很好笑。“来找你?”

“是啊,”玛姬说,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必大声说出这些煽情的话。

莉娜咬了咬嘴唇,她平静地回答:“我很感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把你的心事说出来……”她没有说话。

玛姬迟疑地对她笑了笑。“我有你,对吗?”

“对的。”

她们继续看着对方,停顿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该抱抱了"

“别吧,就假装我们抱过了。”

“哦,谢天谢地。”

1992年9月4日星期五:

两天后的晚上,莉娜和玛姬正在宿舍里写变形课的论文。她们盘腿坐在玛姬的床上,周围满是课本和羊皮纸。

“珀塞尔的话是在哪一页来着?”莉娜一边写笔记,一边问玛姬。

玛姬迅速翻阅了一本较大的教科书。“嗯……49。”

“谢谢。”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今日变形课》那篇文章吗?”

“当然,”莉娜回答道,一边扫视着床铺,寻找玛姬所需要的那个东西。她发现了它,俯身去拿,这时有人敲了门。

莉娜和玛姬僵住了,困惑地看着对方。

“刚才是有人敲我们的门吗?”玛姬低声地说。

莉娜还没来得及回话,玛姬又听到了敲门声。两个女孩都朝着门口,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自从一年级,莉娜“说服”妮可·布莱切利和弗蕾维亚·沃灵顿搬出宿舍后,就再也没有人敲过她们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