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音(四)

慕千昙眸色渐深:“害死原主的,应该是噩梦。”

来到这个世界并开始使用这具身体后,她只要睡着,就一定会做噩梦。虽说穿越之前也没少做,但也没到这种夜夜都有的可怕程度。

那么问题只能出自原主了。

噩梦无休无止,大概是原主走火入魔的主要原因。但到底是怎样极端的梦境内容,居然会让她心脏爆裂而亡?

是恐惧?还是愧疚,亦或者是痛苦?

这是靠原著内容无法回复的答案,除了自己去探寻,别无他法。

慕千昙轻咳两声,唇色泛白。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边披外衣边去开门。走廊里放着一盒早点,旁边还有盆用来洗漱的水。

将东西拿进来,开了门窗通风。这边刚挽起袖子洗脸,门口传来一阵重重脚步声。

没抬头都知道是谁回来了,慕千昙沾湿毛巾,擦拭脸颊,回想着昨晚上这脑残龙个说过的坏话,琢磨着该怎么教训她。

裳熵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故意将每一步都踏的很重,仿佛在强调自己回来了。

站定在屋中后,她挺起胸膛,展示自己带来的两大兜子好吃的:“看!”

慕千昙洗完脸,拿着毛巾直起身,向她望去,眸光冷淡。

裳熵道:“这可都是秦河买给我吃的,她可真是大大大——好人啊。”

脸颊边贴着濡湿的碎发,热水接触过嘴唇,让苍白颜色终于回了点血,却还是不太健康的淡粉。慕千昙轻轻擦拭着水迹,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裳熵见她没反应,走去桌前,坐到她对面。将所有吃的全铺在桌上,对比之下,显然慕千昙那点早饭少到可怜。

“没想到吧,就算离开你我也能过的很好,但你好像不行诶,”裳熵装模作样往她碗里看了眼:“就喝粥吗?那东西可吃不饱。”

慕千昙吃下半勺粥,抬眸扫她一眼:“你昨晚都去哪里了?”

裳熵道:“我去找秦河了。”

慕千昙道:“然后呢?”

裳熵顿了顿,咬了两块绿豆饼在嘴里,嘟囔道:“出去了一趟。”

“去哪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慕千昙侧过身,两腿交叠着:“好奇。”

裳熵道:“你还会对我好奇呢!真奇怪!”

她发泄般吞下两只肉包,又道:“我把你对我做的所有事都告诉秦河了,她好生气啊,直说要帮我逃离你的魔掌呢。看吧,正常人都觉得这样不对,也不知道你怎么抱着错误观念长那么大。”

慕千昙轻笑:“也许不选择错误,反而没机会长大呢。”

裳熵隐隐感觉不对,警惕道:“你今天怎么了。”

说了这么几句,对面人居然还没生气,反而好言好语的回答,这明显有问题!

不舒服时一碗粥都吃的费劲,慕千昙放下勺子:“我能怎么。”

揉按着眉心,她越发憎恶这具身子,动不动就虚弱生病,头疼脑热都算正常了。就算她之前状态最差的时候,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实在离谱。

不过仔细想想,大概是走火入魔造成的创伤还未恢复吧。

裳熵认真思索:“你居然还没打我,这不对....”

嘀咕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说的有问题,避免对面女人真想起来动手,她赶紧转移话题:“我突然想起来,我要找你商量一件事。”

慕千昙向后靠上椅背:“不行。”

“我还没说呢!”裳熵叫起来,又放低音量:“我想先帮秦河去除妖,然后再去找五感。”

慕千昙抬眸:“多管什么闲事?”

裳熵道:“可她真的很好!我想帮帮她。”

交叠双腿换换位置,慕千昙道:“她需要你帮忙吗?”

裳熵小声嘟囔:“不需要。”

慕千昙冷笑:“那你还要多此一举?况且你连气穴都还没开,你能帮上什么忙?”

裳熵低头,又塞了两个包子,才道:“我们昨晚上去鑫乐坊了,因为秦河在尸体上找到了妖怪的线索,本以为这趟过去可以直接把它抓出来,但是并没找到。”

慕千昙喝了口茶水:“正常,妖物都会藏匿。”

“这个我也知道,毕竟连老鼠都会藏,更何况妖...但是...”仿佛在回忆某种让人不适的感觉,裳熵小脸皱巴着:“我总觉得很奇怪,就是...好像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在我们附近,它非常非常危险,只要碰到就一定会死...”

慕千昙道:“没那么离谱。”

书中那只琵琶甚至在鑫乐宴大火当天才真正修炼为妖,在此之前都是对修者危害性不是很大的器魂。这处副本的难点在于找出妖物藏在哪里,无论对秦河还是女主来说,都不具有强烈到死的威胁性。

裳熵抓着两根油条,担忧的咬在嘴里:“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直觉很敏锐。就像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不是好人,结果真是如此。所以这次我感觉很不妙,可能也是真的,我觉得那鑫乐坊很危险。”

慕千昙面色淡然,在桌下踹她一脚:“然后呢。”

“哎呦!”裳熵捂住腿上伤处,猛地搓了搓:“就是...我想让你在必要时候,能出面保护秦河。然后就是,找五感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

慕千昙心道:这脑残龙,还不知道找五感和琵琶妖其实是同一件事,不骗骗她都是亏了。

她道:“我保护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裳熵噘嘴,吹吹前额碎发,郁闷道:“秦河有找过坊主,说情况危险,能不能停止举办鑫乐宴,坊主不愿意,说会造成很大损失。这样的话,如果不能把妖物处理掉,到时候它一定会伤害很多很多人,你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

慕千昙问:“我为什么不能看着?”

裳熵拍桌子:“因为修仙不就为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吗?”

慕千昙:“天是谁?”

“天...天就是...”裳熵答不上来。

慕千昙呵笑:“天若真有道,还需他人来替行?若有什么道是天不可行的,凡人难道就可以了?”

裳熵磕磕巴巴,哑口无言。

慕千昙起身:“管好你自己吧。”

裳熵从椅上跳下,冲到她面前,仰头道:“那不提这些,秦河你是后辈,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碰巧遇到了,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况且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