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车。”
突兀沉声打断思绪,有人在外头轻敲了两下他的玻璃。
楚辙舟一手撑伞,一手抵住副驾驶车门,沉默,欲言又止。
感觉到上方长久注视的目光,迟玉挽抬眸,思潮从云霭般的杂念中抽离。
“上车吧。”楚辙舟重复一遍。
“好。”
俩人进了车,楚辙舟从扶手箱里找出盒装毛巾递过去。
迟玉挽道了谢,垂首擦拭被雨淋湿的头发。
楚辙舟视线挪至窗外,耐心等他差不多收拾好自己,才鸣笛挂档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迟玉挽微侧头,倚窗撑额。
淋了雨受了风,他轻咳几声,很快掩唇止住。
楚辙舟克制着收回目光。
原本担心见到一个魂不守舍的迟玉挽。
幸好他看上去状态良好,精神也不错,楚辙舟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汽车驶向丰海大学,停在教师公寓楼下。
迟玉挽解开安全带,将楚明泽生前居住的家门钥匙归还。
楚辙舟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没接。
“……真想要,留着吧。”
恋人离世对谁都是一桩不小的打击,活人总要伤心一阵子,只要他不沉缅过去以至于伤心欲绝,不用太避讳。
厍珺曾提醒,拘束太过反而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慢慢让时间消解他的悲痛。
出乎他的意料,迟玉挽竟直言拒绝了。
“谢谢楚先生,但我以后不会再去明泽的家。”
很久之前,他询问过他明泽有没有要交给自己的遗物,楚辙舟那时说没有,应当是不知道明泽将东西放在了哪里。
这次他亲自去取了回来。
说着,迟玉挽拿出一直护在怀里的东西,一卷透明自封袋。
封条拆开,楚辙舟眼皮一跳。
里面装了一沓熟悉的加盖红章的文件。
见他面色沉凝,迟玉挽轻笑,难得开了一回玩笑。
“不是机密情报,楚先生看看便知道了。”
楚辙舟不疑有他,接过文件袋一张张翻阅起来。
申请协议,编辑部章程,原期刊出版许可证、复批……
“这是?”
迟玉挽喉咙干涩,不太舒服,简短回答:“刊号。”
刊号,出版杂志的刊号。
境内刊号难办,楚明泽不知疏通多少关系,办了近一年的手续,才将原先玉挽师傅手下那个半死不活的刊号变更买断了下来。
他资金比不过楚辙舟富足,一个不大不小上百万的刊号,几乎倾尽了所有的财产。
路灯莹莹光晕洒进车内,迟玉挽平素漆黑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亮,血色尽失的雪白腮颊总算显出点气色来。
“我有一个师父,这是他的遗愿。”
楚辙舟将那一叠文件收拢好,直言问:“需要帮忙吗?”
迟玉挽声音低了几分,徐徐往下谈,边说边咳,吐息温热。
“学院教研部、咳……有一个横向课题项目,我会尽力争取。”
如果顺利通过选拔审核,研究经费获批,后续杂志社的创办也会跟着一点一点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