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军队停下不过瞬息间,一个小厮打扮的瘦小驼背男人迅速从旁边走出,走了两步他驼下来的背直了起来,双目有神单膝跪在为首的男人面前恭声道:“禀千岁,靖王府七百五十余人,除去已遣散的家丁奴仆,还剩三百一十余人,其中死士二百八十人,皆在靖王府。”

夜风吹来,吹起了马背上男人玄色衣袍,男人眼睛微眯,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出,所有人都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直视男人。

“一个不留。”

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黑色甲胄队伍分出十多人,一半自马背上飞出冲向大门,一半飞身而起,越过围墙,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路上宴军没有遇见任何反抗,顺利到不可思议,很快靖王府大门便被打了开来,黑色洪流伴随着马蹄声席卷而过,刹那间门内的一切便落入他们眼中,然而刚看见里面的场景,百余人齐齐顿住了。

靖王府内,身着雪色狐裘的男子盘膝坐在盛开的梅花树下煮着酒,他神情悠闲,侧脸对着他们,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久病在身,但在晕黄色的火光下,那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看上去又有了几分血色。

察觉到他们进来,男人动作优雅地举起起酒杯,闲聊般开口,声音有几分虚弱,但却足以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大晚上的还来登门拜访,真是辛苦了,大家都进来喝杯酒吧。”

男人端坐在鲜血中,周围手中拿着利器的侍卫和奴仆已经没有了呼吸,鲜血还在潺潺流出,把周围的雪染上了血红的颜色,很明显这些人是刚刚自刎的,刚流出身体的血液在这寒冬腊月也还未来得及凝固。

狐裘男人对端坐在马背上的宴九千笑的灿烂,待他彻底转过脸来之时,众人只见一个硕大的奴字横贯了男人整张右脸,那奴字本是烙印,但或许是烙印后没有及时医治的缘故,男人整张右脸腐烂成了坑坑洼洼的模样,即便如今医治好了还是能在靠近眼角的位置看见森森白骨。

男人右眼更是呈现灰白之色,看模样像是彻底看不见了,一半玉面温和,一半犹如修罗鬼魅,走出去绝对是能吓哭幼童的类型,刚刚禀报之人见这场面脸都被吓白了,赶忙跪地请罪。

“属下失职,还请……”

马背上端坐着的宴九千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垂眼直视着道路尽头火光下长发半遮的男人,声音冰冷,一字一顿缓缓吐出三个字。

“萧嘉言。”

“在呢。”

萧嘉言灿烂一笑,这一笑牵动了右脸上的字,那字蠕动的模样极为吓人,可他自己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慢悠悠道:“难为九千岁还记得我这等罪民,倒是罪民的荣幸。”

他洒脱地耸了耸肩,不紧不慢道:“萧嘉言半年前已死,九千岁愿意的话还是叫我萧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