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妖帝并没有当场变成凤凰,只是住在奚家,“多谢你的水与饭,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报答你。”
书生摆摆手,“不必言谢,只是一杯水一些饭菜罢了。”
玄苍妖帝,“我先前追杀邪物,受到邪物围攻受伤,你救了我兴许会引起邪物迁怒,我分你几分妖力,若是遇到邪物与其他落难我都会帮助你。”
书生惊骇:“你是妖怪?”
玄苍妖帝,“怎么?”
书生连连摇头,“我不要妖力,我不要成为妖怪。”
玄苍妖帝陈述事实:“不要你就得死。”
书生像是被扼住喉咙,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玄苍妖帝霸道的给了书生些许妖力——
花绿萼觉得,这妖力还怪多的。
足够抵御一个玄极境。
这可不像是单纯为了让书生保命。
这妖力在书生体内流转一圈,荡涤浊气,灵台清明,身体轻盈,满身皆是是与妖帝同根同源的气息。
书生惊疑不定的望着玄苍妖帝,“你真是妖怪吗?”
玄苍妖帝大笑几声,化为凤凰飞走了。
书生脸上的惊骇变为了惊叹,连连跪拜,称其为神仙。
花绿萼莫名无语。
妖怪在人类世界都分三六九等了,凤凰和龙这些妖怪是祥瑞,其他妖怪就只是妖怪。
她撇撇嘴,又去看书生。
他进京赶考,一举成名,回到临渊城当了知县,熬了一段资历也做了一些实事,便成了知府。
然后又遇到了凤凰。
此时已经是知府的书生见到凤凰兴奋叩拜。
玄苍妖帝说,“我来与你告别,我要走了。”
书生问,“您去哪里?”
玄苍妖帝笑笑,“去追求我的道。”
书生又客套说多谢您还记得我,在离开之前与道别云云。
玄苍妖帝微微摇头,“也并非专程道别,临渊城虽是人间,但人杰地灵,我想在此种几颗树。”
书生:“极好极好,我一定仔细看管这些树木。”
他说完又疑惑问,“只是为何要种树?”
玄苍妖帝笑笑,“我殉道之前,想留一件东西。”
殉道。
书生愣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认真聆听。
玄苍妖帝说:“先前我想把妖丹留给一个女妖怪。”
书生说:“然后呢……?”
玄苍妖帝不欲多谈:“我这一生浪费了很多时间,便想着将妖丹留给后辈,希望她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修炼上,可以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书生不太明白他的话。
但也理解他为“自家孩子”铺好路,留下深厚“财产”这件事,他们人奋斗一生也会为子子孙孙留下点什么。
他问,“那您的道是什么?”
玄苍妖帝沉默许久,道:“为苍生。”
书生被他的气场镇住了,喃喃道,“我也在苍生里吗?”
玄苍妖帝:“自然。”
书生深深作揖:“既如此,那您便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大人尽管吩咐。”
玄苍妖帝说,“那便帮我照看?槐树吧。”
书生应下。
分别之时,书生又求了一句临别赠言。
玄苍妖帝便在知府门口留下了一座碑,挥剑刻:[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再之后,书生就将这些事记录下来,一代一代传下去。
那妖力也代代遗传了下去,只不过是呈递减方式,传到奚谨这一代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但毕竟还有些残余,妖丹遇到同根同源的妖力,以为见了主人,咻的一下就钻进去了。
花绿萼一时心情复杂,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在梦中问了别的话题,“既然是将妖丹留给后辈,那为什么阵法成了献祭阵法?”
像是回应她的问题,画面忽然一转。
二长老与一黑袍男子来到了临渊城。
她找到了城外的庙,也看到了佛像,冷笑连连,“他宁愿食言将妖丹留在此处反哺人间,也不愿留给我。”
二长老在庙中发泄了好大一通,砸成了一间破庙。
男人等她冷静之后,才开口,他嗓音格外嘶哑,叫人听了很不舒服,“这阵法可以改一改。”
二长老:“什么?”
男人:“陛下设的阵法非凡脱俗,能长长久久的滋补妖丹,但若是改了其中一处,便成了献祭法阵。”
二长老冷冷质问,“献祭谁?他将妖丹藏的这么严实,我们又怎么能找到,又拿谁献祭?”
男人阴冷道:“下一任天道钦定的妖帝。”
二长老冷静了些,沉吟道:“玄苍死前说笃定下一任天道钦定的妖帝出现,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男人:“天道钦定者的气息相似,只要激活献祭阵法,必然能引出妖丹。”
二长老:“如何改?”
于是这七棵槐树又套了阴阳八卦,成了个献祭法阵。
男人又说,“陛下之前给一凡人留了些妖力,日后找到妖丹,可将那凡人当作陛下的容器,复活陛下。”
拿妖丹复活玄苍妖帝。
花绿萼听到这些就明白了,这男人是玄镜洞洞主。
没想到二长老竟然这么早就与玄镜洞有联系。
这么多年。
四族还不知道有多少条命折在了玄镜洞手中。
花绿萼眸色晦暗,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奚浮玉弑师这件事,竟然也算是一件善举。
就是不知道他掺和多少玄镜洞的事情。
……
奚浮玉还不知道自己被花绿萼梦中惦记着,他此时正在玉衡斋,垂目念着经文。
心魔幽幽说:“这经文,每一笔每一画都是花绿萼亲手所写。”
幽火烧了过去。
自从奚谨家门口回来之后,灵府中的幽火就没有熄灭过,幽蓝色溢满了整个灵府。
奚浮玉念了几遍早就倒背如流的经文,骤然放下书。
眼神阴沉沉的,说不出的凉薄。
他向来厌恶别人沾染他的——不管是人,东西,又或是妖怪——他都极为讨厌。
若非如此,当时也不至于连颗丹药都不让花绿萼留下。
淡雅矜贵的三公子足够骄傲,也足够自负。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栏杆。
既然是真夫妻,他不允许自己成为插足夫妻的情感……外室?
奚浮玉几乎是气笑了
外室。
他可真是疯了,竟然会自贬至此。
三公子捡起经书,将其扔到了花绿萼曾经住过的屋子,又将曾经花绿萼修复过的画丢了进去。
一道蓝色幽火烧了过去。
将整个屋子都烧的干干净净,就像他曾经烧掉那些扰人心神的心魔一般。
奚浮玉站在火堆前,蓝色幽火将他苍白的面容衬托的宛如鬼魅,下一秒,却见他忽然笑了声,唇角勾起的弧度与掌心嘴巴勾起的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