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青呼吸急促,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奚谨言尽于此:“你不愿意起来,就继续待在这里吧。”
待在这里能做什么?
看他和花绿萼亲热吗?
屈辱感达到了顶峰,旷青再次按了按胸口,起身离开了。
……
奚谨小心推开房门,问,“你吃饭了吗?”
花绿萼躺在床上,翻看着阵法书,涂涂画画,头也不抬道,“我又不是人,哪儿需要顿顿吃饭。”
奚谨试探性坐到她身边。
花绿萼态度冷淡:“今晚没兴趣。”
奚谨挪了挪,稍稍搭了个边坐着,来回抿着唇,似乎是在纠结如何了开口。
花绿萼都要气笑了,“说不说,不说你就把你师父接回来住。”
奚谨一愣,“那你呢?”
花绿萼:“我当然是离开,难不成跟一大家子人住一起?”
奚谨飞快道:“不行。”
花绿萼瞥了他眼。
奚谨握了下拳,又松开,又抿了抿唇。
看表情就知道他纠结坏了。
“我把师父安顿在城中的客栈,明天出门给他们找房子。”
“伤是因为与人发生了口角,情急之下动手的。”
他说完,见花绿萼连嗯都没嗯一声,顿时慌乱起来。
往常不论他说什么,都能得到花绿萼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虽然这个往常,只有成亲前的几次交流,和成亲后这几日的亲密。
他压不住心中的忐忑,索性坦白,“我听到了些不好的言论。”
花绿萼抬头看他,有点无语,还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她放下书,抬着奚谨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小狐狸把人看到耳根发红,面色羞赧,才慢悠悠的开口,“就这么几句谣言也值得你和他们打一架。”
奚谨闷不做声,又担心他不回应,花绿萼不理他,便闷声道:“说的太过分了,而且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花绿萼:“我不在意这些。”
她取出药膏要给他上药,“身上有没有伤到?”
奚谨:“我不知道。”
花绿萼狐疑。
身上疼不疼都不知道吗?
奚谨:“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花绿萼狐狸眼瞪圆。
可恶。
为什么会有人能在短短几日之内突飞猛进??
分明之前还羞涩的不敢看她,这会儿竟然都反客为主,正大光明的勾引了。
小狐狸坚定的接受勾引。
她帮奚谨解开腰带,拉开衣襟后原本心思就散了,眉心微蹙。
“是谁?”
奚谨抿抿唇:“杀人犯法。”
花绿萼:“……”
花绿萼:“我不杀他们。”
奚谨:“殴打人也犯法。”
花绿萼气结,指尖在他胸口的淤青处按了下,听到他闷哼,没好气道:“活该。”
奚谨见她虽然恼怒,但与之前的冷淡态度天差之别,便大着胆子坐到床上,将小狐狸抱进怀中,“他们比我受的伤更重。”
花绿萼坐在他腿上,挖了一块药膏给他清理伤口,小声说,“你不要去管这些流言蜚语,暴力制止他们反而会说的更多,不理会也就那样了,又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奚谨:“可是……”
花绿萼用力按了下他伤口,“哪里有那么多可是,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奚谨垂头不说话。
花绿萼无奈:“那你想怎么做?”
奚谨:“报官。”
造谣诽谤,杖三十。
一个可轻可重的罪。
他这么说应当是已经有了状告的人选。
这事未必能彻底制止,但也能表达出一个态度。
一个杀鸡儆猴的态度,日后谁再胡言乱语,自然要掂量几分。
花绿萼虽然与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发现他做事极有章程周全,看似粗矿,实则心思缜密。
小狐狸瞬间停止了上药行为,并决定给他搞的更严重点,好博取同情。
“对了,你和谁打架了?”
奚谨:……?
花绿萼:“我明天帮他们把伤治好。”
大狗狗眼睛湿漉漉的,不可置信的询问,“你要给别人上药?”
花绿萼:“皮肉伤,掐个法诀就好了,他们哪配用这么好的伤药。”
奚谨若有所思,“所以,我的伤,也是掐了法诀就能好?”
花绿萼眼神飘忽。
她强装镇定道:“都是给你治病,你怎么还挑起治病方式了,那下次我也给你掐个法诀好了。”
奚谨没忍住,笑出声。
她怎么这么可爱。
花绿萼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奚谨抱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沉哑的声线贴在她耳边,“我可以要一个净尘诀吗?”
花绿萼狐狸眼瞪他:“……”
可恶。
他这会儿急得都想要压缩沐浴时间了。
小心狐狸精把你的精气吸干。
花绿萼在心底吐槽,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净尘诀。
结果反而是小狐狸被来来回回吸了好多遍,烙狐狸饼一样,翻来覆去,大厨火候把握的极好,不仅让狐狸饼身心升华,还朝里面塞了好多馅,来了一场跨物种的灵感共颤。
花绿萼枕在奚谨胸上,狐狸眼都有点涣散。
忽然掌心亮起微光。
她思绪慢慢聚拢,在奚谨疑惑的目光中解释,“是旷青,我在他身下了个咒语,能监视他。”
小狐狸见奚谨好奇,抬手,便浮现出旷青的身影。
他手中拿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跟着指针指向的地方在空中飞,最终停在了一处地方。
花绿萼眼神微眯。
奚谨可能没认出来,但花绿萼是认识的。
她不仅在空中飞过,还住过这里,实在太熟悉这个地方了。
玉衡斋。
奚浮玉的住处。
倏忽,旷青身上的咒语断了。
意料之中,奚浮玉的境界比她高太多,一眼就看出咒语,并且破解掉,也极为正常。
但是……
奚浮玉与旷青有什么关系?
花绿萼合上手掌,抹去上面的咒语,见奚谨还疑惑看她,便解释说,“我的事情比较复杂。”
奚谨静静看她。
花绿萼:“……”
花绿萼是一只只许她嚣张任性,不许别人模仿超越的小狐狸。
当即理直气壮道,“不许学我。”
奚谨搂住她,没有多问,只是温声道:“是不是很危险?”
花绿萼心口一颤,抬手摸了摸他脸颊:“不会,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奚谨将她搂的更紧。
花绿萼挑挑拣拣,说了一些:“他父亲是我的属下,前不久归墟出了点乱子,我从里面逃了出来,这会儿算是隐姓埋名偷生……我快喘不过气了,别搂这么紧。”
奚谨松开了一些,眸色担忧,“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去打仗?”
花绿萼倒也没隐瞒,“有可能。”
奚谨抿唇不说话了,只是搂着她。
花绿萼不太喜欢这种沉闷气氛,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一场欢愉分散一下奚谨注意力——
奚谨:“我可以学武功……就是那些仙人们的剑法吗?”
花绿萼:“?”
奚谨:“这样以后你去打仗,我可以帮你。”
花绿萼怔了怔。
奚谨还在说,“现在学武功是不是晚了?那有别的我可以学了帮你的,那个厨修要怎么弄……”
花绿萼:“这会儿学很辛苦的。”
奚谨眸色温和而坚定,“我从小就很会吃苦。”
话音刚落,唇瓣就覆盖了凉凉的,又柔软的触感。
奚谨瞪圆眼睛,心跳说不出是在猛地加速,还是直接惊喜的忘记跳动。
他也不想这么失措。
也不想这么呆。
可是花绿萼在吻他。
哪怕他们最亲密的时刻,也从来没有过亲吻。
好像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更加亲密的事情。
虽然现在也只是简单的贴贴。
花绿萼恼羞成怒的瞪了眼奚谨,她都主动贴贴了,他还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还要她继续主动吗?
她轻轻哼了声,恼怒的咬了口他嘴巴。
像在法阵之中触碰了什么机关,再也没有刚刚的沉闷死板。
舌尖灵巧的比昨夜吃花时更甚。
花绿萼呜呜咽咽的想,果然要好好学习阵法,薄弱环节就很吃亏,一不留神就会被吃干抹净。
玉衡斋
旷青按照罗盘的指向到了此处。
这罗盘与其说是寻找小殿下在何处,倒不如说是能寻找玄镜洞的洞主在何处。
旷青摸了摸胸口的小瓶子,以及剪刀戳出的伤,下定决心进了玉衡斋。
甫一进院子,便见到了坐在廊下看书的奚浮玉。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几个字。
真能装。
黑灯瞎火的看什么书。
旷青想法嚣张,但不敢轻举妄动,站在院中小心询问,“请问,阁下是玄镜洞洞主吗?”
奚浮玉知道他。
旷青。
跟着高家人一起进城的白虎妖怪。
但上辈子没有见过他。
奚浮玉合起书,走下楼梯,“阁下深夜造访,有什么事?”
旷青忍不住后退一步,又觉得失了面子,挺直脊背:“二长老让我来找你,她说不管是人,仙,魔,妖,鬼,你都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奚浮玉微微挑眉,语气古怪,“听话?”
旷青:“就是傀儡。”
奚浮玉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想来是上一任玄镜洞洞主与那位二长老的交易。
他虽然继承了上任洞主的身份,但没继承他记忆,此时漫不经心的给旷青倒了杯茶水。
“不着急,慢慢说。”
奚浮玉装起温润君子,简直浑然天成。
旷青不自觉松了口气,饮了茶之后,便将小瓶子掏出来,“这里面有二长老,还有我的心头血,二长老说这丹药得先拿给你过目,要添一味药才能使用。”
至于如何使用。
当然是喂给花绿萼,让他们成花绿萼的主人。
奚浮玉不用打开瓶子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药引。
炼制邪物的药引,里面只有眼前这个蠢货的心头血。
奚浮玉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任玄镜洞洞主一直与妖族的二长老暗中来往——也难怪四族发布通缉令却始终抓不到玄镜洞洞主。
花绿萼逃到不周山(玄镜洞修炼的洞府附近)应当也是二长老的手笔。
她许是与上任玄镜洞洞主做了交易,譬如,将花绿萼炼制成听话傀儡,好更好的掌控妖族。
贸贸然杀了花绿萼这个天道钦定的妖帝才是下策,还容易引起妖族混乱。
但二长老没想到,玄镜洞易主了。
不过这都是猜测,有待证实。
奚浮玉掀起茶盖,撇了撇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