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手指重重按着门框,闭了闭眼睛,勉强心平气和问:“那我今晚住哪儿?”
安雁清在她身后站着,跟她一起望向里面。闻言,她与镜子中的钟楚对上视线,唇角微勾:“不是要试试吗?你怂了?”
钟楚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弦蓦然崩塌,在冲天怒火中竭力保持一丝平静:“我自小到大,可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你如果不怕半夜被我一脚踹下去,大可一试。”
这显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了。
安雁清跑行程累了一天,身心俱疲。倘若她真要勉强,钟楚绝对会搞得她一夜难眠。
这威胁十分符合钟大小姐的脾气,安雁清摊开双手,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做出妥协:“被褥倒是有套备用的,你可以打地铺。”
打、地、铺?
钟楚这下彻底被她给气笑了,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问:“让我打地铺?”
“安雁清,我们已经领证了,我是你老婆!领证头一日,我来你家,你让我打地铺?”
听到老婆两字,安雁清神情微微一动。钟楚见情况似乎还有转圜余地,正要趁热打铁追问,安雁清突然直起身子,无奈道:“行,今日我打地铺。”
钟楚拧了拧眉,对这个结果仍不满意。但若要说两人直接睡一张床上,钟楚便觉得浑身别扭。
从小到大她一个人睡习惯了,身旁突然多个人,还是一直讨厌的死对头,可想而知,今晚必定一夜难眠。
大半夜的,哪怕要再买张床,恐怕也得好一番折腾。
忙了一日,两人都筋疲力尽。等钟楚的助理送完东西过来,帮她们收拾妥当,时间已近半夜。
钟楚洗漱完毕,总算躺上床铺。她有些认床,明明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皮子一直往下坠,偏偏精神很好,难得陷入失眠状态。
助理送东西时,问过她要不要送饭的问题。那时候钟楚不太饿,想着既然已经过了习惯的饭点,时间太晚,吃了也不好消化,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但这会儿肚子越来越饿,钟楚按着胃部,令人焦躁的饥饿感陌生又熟悉。躺在坚硬的床上,想着今天一天的糟心经历,越想越觉得憋屈。
安雁清是将唯一的床让给她了,乖乖去打地铺。可看着一直看不顺眼的家伙主动退让,落在下风,这个举动落进钟楚眼中,莫名失了任何报复性的快意。
反倒因为轻微的愧疚和亏欠,导致心里烦躁感更强烈。
或许是因为,不是自己主动争取来的胜利,她看着在这场交锋中略胜一筹,实际上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