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进入大厅,东张西望找不到人,方静娴立刻打过去电话,听到距自己不远地方响着铃声,一时间,三双视线在空中相对。
季听肆抬起沉重步伐,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鞠成九十度的姿势,声音铿锵有力,诚恳道歉:"对不起。"
方静娴被吓了一跳,多亏江宏志见多识广,他在来的路上就分析,拿着江岚茵的手机号给他们打电话,还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这个人多半有问题。
现在,内心疑虑全部烟消云散。
他扶起鞠躬的人,问:"你是炸炸的男朋友?"季听肆皱着眉,不知怎么回答。
方静娴急了:"不是说奸炸出事了吗,她在哪一层,几号病房,我得赶紧去看看。"
季听肆侧开身,为他们带路:“在七楼。”
介于江岚茵有自杀的前车之鉴,老两口还以为抑郁症复发,再次不惜命所致,电梯上升的一分钟内,季听肆将事件的前因后果做了大概描述。
“都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才害她受伤,你们若要怪罪,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事发突然,老两口震惊的还有些没缓过来劲儿。方静娴认出他正是几个月前在凤凰大酒店停车场碰到的男孩子,"炸炸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季听肆:“是。”
“没听奸炸提过,”江宏志心中攒着股气,看他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意见,"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季听肆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哪一点再惹老两口不快。
当
天晚上,秦队带人在下游岸边发现了郑成明。
手电筒的灯光将那块区域照得发白,他一人上前,黑色军靴陷入松软泥土里,积水从靴口灌进来,潮湿且冷,再加上夜晚江边的风,一丝恐怖气氛扑面而来,令人不禁打起寒战。
秦队蹲下身,将面朝下的郑成明翻过来,手指凑上去试探鼻息,竟还有气?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只会晚到,从来不会缺席。
他特想一脚把人踹回去,让这个坏人得到应有的下场,可这样一来,他就违背了职业道德,成了谋杀者。
秦队叹口气,掏出口袋里的对讲机,通知伙伴:“郑成明找到了,在临近卡和大桥的东面。”
抓捕犯罪人后,介于受伤的原因,要先送到指定医院进行治疗,担心中间发生意外,秦队安排十几名弟兄在病房门口还有医院楼下守着,谨防逃跑。
很快,医生给出了报告。
清醒后大难不死的郑成明盯着天花板,正为他接下来审判的结局绞尽脑汁想逃脱办法。
一张报告突然甩在脸上,脏话脱口而出,瞧见面前的人是秦队,硬生生又给吞了回去。“秦队,我脑子到现在还疼着呢,不能这么快接受调查。”
秦队双手抱胸,讥笑一声看着郑成明:“医生刚才出的检查报告,你还是仔细看看吧。”
掏出手机,准备给季听肆汇报情况,刚关上门就听到里边震耳欲聋的哭声,郑成明嘶吼着将报告撕碎,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接受自己的命运。
季听肆刚把大伯父他们带到病房门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他拿出来看一眼,竟是秦队长来电,眼下手边的事最重要,便按了挂断。
陪伴病人的有季恩珮,先前来探望的电视台同事都回去了,这里摆了一桌子鲜花和营养品。江岚茵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似的,手背扎针打着点滴,似是安稳,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其他没什么异样。
季听肆沉声道:“医生说她失血过多,肺部积水,好在送医及时,观察一个晚上没什么大碍,静
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辛苦你啦小伙子,”方静娴还是蛮喜欢眼前的男孩子,办事周到能担责任,甚至越看越顺眼,"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们。"
江宏志板着脸,瞥
他一眼。
季听肆交代着妹妹:“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刚好给秦队长回个电话,再帮你们带晚饭。”
方静娴:“去吧。”
季恩珮很是担忧:“哥,要我跟你一起吗,东西多不好提。”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边回话边解锁手机,回拨刚才那通来电。
秦队长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对季听肆而言,甚至是噩耗。“医生刚才送来报告,说郑成明得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如果不积极治疗,最多有一年可
活。"
折磨他十二年的噩梦迎来终结,应该开心才对,可不知为何,他感觉胸口堵得慌,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季听肆双手抱头,怔怔地发呆。
秦队转头看了眼还在闹腾的郑成明,低声问:
“阿肆,你应该开心才对,这种人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电话那端没有回复,秦队一脸歉意,伸手打自己的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的关系。"
"没事,"季听肆靠着冰凉的墙板,浑身脱力,问:“什么时候开始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