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阿倾也在四处寻找流浪者,他不清楚流浪者的具体身份,直觉告诉他流浪者说的关于二人身世的故事有问题。但是相貌却做不得伪,二人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远远望着流浪者在同丹羽久秀说话,便也往那个方向挤,但是他的面前又没有一个叫佐海大辉的大个子开路,等他艰难地挤到丹羽附近,流浪者早不见了。

阿倾无奈四望,又发现流浪者在同刀匠们推杯换盏。他于是又折往刀匠处,结果一眨眼,又发现流浪者不知什么时候跑去和婆婆们坐在一起,婆婆们被流浪者逗得开怀,正把自己编好的花环往流浪者头上戴。

阿倾鼓起腮帮子:“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家伙绝对是在躲着我吧!”

直到月上中天他都没能找到与流浪者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庆典慢慢走到了尾声,饮得微醺的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归家,留下数十个酩酊大醉的人四仰八叉睡倒在场地中。阿倾四下里环视一圈,更没有流浪者的踪影。他心里正着急,却因为是少数仍清醒着的,而不得不肩负起了把醉汉们送回家的重任。

许久之后,阿倾终于退出最后一个醉汉的家门,踏着月色慢慢往自己的小屋走。皎洁月光仿佛轻纱般披在他的身上,夜风中带着青草香与花香。

他焦急而迷惑的心情也在这样的夜色中渐渐放松了,心里暗想,大不了明天再找嘛,那个人又不能插上翅膀跑掉。

令阿倾出乎意料的是,他走到自己的小屋外,却看见屋门敞开了一条缝。有人占据了他的家,正用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声音唱歌:

“……既相见矣……”

阿倾推开门,看见脚底下胡乱扔着一顶莲花形状的精致斗笠,椅背上则搭着披风。而今日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来客正在他的床榻上伸展开双腿坐着。那个人随意披着外衫,上半身坐得东倒西歪,一手中端着粗糙的酒盏,另一只手拍着床板放声歌道:

“行行重行行,与君不相逢。

“为何濡裳衣,恐是——霜露重——”

阿倾沉默了一下:“……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是你现在是不是喝醉了?”

占据了他床榻的人动作一停,抬起眼故作惊奇地望向阿倾:“你在开玩笑吗?”

阿倾:“你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多到足以让一个人类死掉。”

他走到床边,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抬起左手抓住右臂的护腕。深色护腕从小臂中间往下一直延伸到手背,覆盖着他毫无瑕疵的肌肤。

阿倾将护腕扯下,整条手臂便裸露在空气中。手臂与手掌的衔接处,赫然是一枚光滑的球形关节。

他说:“所以,你其实和我一样吧?只是一个人偶。什么妖怪与姬君的故事,也是你随口杜撰的。”

流浪者:“喔,你还不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