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之辩,漠北战起

但话出一字,却又被他陡然收回腹中。

于他先前所言,若是攻灭匈奴,使其等只敢蜷缩于漠北之内,不复绕于北境。

那他自当还兵于民,重启民生安康之举。

可于他而言,这仅是消去,那印在汉室之上的丑闻,却不能满足他之野心。

他身居帝位,若仅求一去前耻,不展自身宏图所愿,又怎么可能!

况且不说匈奴扰境,光是国之南境,那百越之国也非老实易于之辈。

若仅平匈奴,不敲打征服百越,于他退却帝位后,又怎不会出现百越迎扰汉地边境,有辱汉室之事的可能发生?

介时他之后代子孙,若无卫青、霍去病这等大将相助,也无他这般高才识学,宽广眼界,又怎办?

莫不是再次见汉室受辱,重现匈奴凌于汉室光景,而后再让汉室休养生息百年?直至再出一如他之人?

那汉室立国百年,意义何存?仅是供后世取笑?

再者,若真如他猜思一般,那这汉室还可否再撑百年光阴,也未可知。

既是如此,他怎会甘心罢手!

不将边境纷扰一清,不还汉室越居众国之上,他又怎可心安!

可他若真要实现汉室光辉,耀于万方,那汉室百姓,自当艰辛求存,汉兴百姓苦,无难避免。

但他此刻真于天幕明镜中,一述自身所念所想,那他也必然民心大失。

至若那时,民心动荡,国体也难存,根骨动摇,是为大事。

故而在元白问说之言说出后,刘彻话出一字便又猛然收回。

这问过于尖锐敏感,一时间,他亦不好回答。

也是如此,在万万人众窥视明镜间,在历朝历代帝皇注视下,在元白侧目观望里,刘彻亦不由得陷入深深沉默当中。

可好在他沉默不过少顷,一声激昂号角声便响彻历朝历代明镜之中。

随后于元白困惑不解时,便见先前正休憩于地的汉室兵士纷纷站于马侧。

接着元白便听到那弓闾河畔,一声清亮威严之声传来。

“全军披甲,上马渡河!”

伴随着霍去病话音落下,站于元白身旁的诸多兵吏便是齐声一喝,随即便纷纷翻身上马。

见状,元白也只得微一抿唇,快速翻身上马。

而后在镜下众人注视间,敛眉低声道:“吾之问,于此战结束后,再请武帝回答。”

“至于此刻,”元白目视前方的弓闾河对岸,轻声说:“且起兵戈,一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