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一挑眉,但没有阻止探春说话。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天幕上说她要和亲,而贾家又使人求到圣上跟前,本王又怎么会被圣上急召回京?若非如此,本王又怎会路途遇险,需要府上搭救?"
探春坐在屏风后面,脸如锅底般黑。
她平生所见最会胡搅蛮缠之人,莫过于赵姨娘和她兄弟贾环。然而眼前这人,着实也不遑多让。
“哦,对了,昨日我与手下两个随从走散之前,他们曾问过本地乡亲,乡亲们曾说这里有一座荣府贾家的别院,好像还有一座……什么作坊。"
说到这里,南安郡王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言语忽然一室,半晌,才换了小心翼翼的语气,
问:"你们……不会就姓贾吧?"
就听探春冷冰冰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如假包换。"
"啊这……"
南安郡王似乎无比尴尬,过了片刻,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敢请教小姐姓名,敢问小姐是否
排行第三。"
探春咬着牙道:“正是!”南安郡王闻言则真个儿呆在榻上。客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传出说话声。
“哎呀这下算不清了……”南安郡王如一个正牌草包一般,坐在榻上直搓手。
"如果本王在海疆战败,就要认小姐做义妹,送小姐去番邦和亲;而如今本王并未战败,而是被圣上召回,小姐就不用去和亲了,然而本王却在回来的路上遇险,正好被小姐所救……这到底该谁怪谁呀!"
探春一呆,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险些就要起身离开。
白嬷嬷旁观了许久,终于大致摸清南安郡王揣的是什么心思,当即淡然道:
“依老身看,殿下还是不要装傻试探了。昨夜贾小姐对阁下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的时候,尚且没有将阁下往那荒郊野地里一扔了事。如今自然也不会置殿下于险地。"
“就算王爷再如何以言语相激,贾小姐也不会草率行事,轻易任由王爷自行其是的。”
探春一听白嬷嬷让她不要草率,心中一凛,赶紧再次坐定。
听见这话,南安郡王总算将脸上那副半痴不呆、装傻充愣的神色去了,缓缓向白嬷嬷与屏风后头的探春颔首致意。
“看来两位确实晓得厉害。”他至此终于换了一副正经语气,道,“我一接旨回南,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袭,想必是有人心怀叵测,不想让我进京,不想让我面圣禀报南方海军的实情。"
"小王身在险地,不得不为自身考虑一二,若有得罪之处,请千万海涵。"
说毕他苦笑道:“只是万万没想到,天幕上预言的那位,会被我‘连累’和亲之人,竟然就是救我之人。"
“请问小姐,是否已经向荣国府传讯。”
探春气稍许平了些,坐在屏风后镇定答道:“尚未,总要等王爷清醒,详细问过情形才好。”"如此甚好!"南安郡王闻言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王爷有伤在身,还需早日回城,尽早医治的好。”白嬷嬷又说。
“再请教嬷嬷,昨夜可否曾为小王传召大夫,或者请本地郎中瞧伤?”
"尚未,昨夜小姐下令,将马车直接驶进二门,除了我等几名女眷之外,没有其他人得知此事。"
“那更好了!”
“并不好,”白嬷嬷依旧没什么表情,说的话却令南安郡王全身一僵,“昨夜车夫和随我们一起回来的家丁们夜里去吃酒,已经被人打探过一圈,被问了路上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人和事,又被问了车上乘坐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