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迎春出嫁已是红楼中七八十回的内容了,全书过半,贾家最后的倾覆就在眼前了。她若不抓紧时间,贾家一败,她恐怕就更难从那吴氏手里夺权了。
且她前些时日听闻那江南甄家嫁至京中的二小姐突然暴毙。
这二小姐不过才双十年纪,平素也不闻有何病症,甄家一败,竟好端端就去了。
于是便有那好事之人背地里议论是这二小姐婆家怕受甄家牵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了这甄小姐的性命。
迎春闻得此事,心内便难免忧心自己步这甄家小姐后尘。
想那吴氏人品,能帮着儿子将原来的迎春治死,定就不是个善茬。难保日后不做出同等歹毒之事。
且孙绍祖之死与贾家也有关联,贾家又曾令吴氏在众人跟前下跪认错、当众下脸。吴氏心里未必不记恨,现如今不过只碍于贾家之势,不敢发出来罢了。
若一朝贾家分崩离析,那吴氏没了忌惮,未必不会将这些都清算在迎春头上。
到那时就算她不害迎春性命怕也不会教她好过。
于是这更坚定了迎春的决心——不能等了,定要在贾家失势前夺了那吴氏的权,将整个孙家攥在自己手里,如此方能教任何人日后不能拿捏她。
她亦知自古皆是掌财权者掌大局,故如今重中之重便是要将孙家外头产业都掌到自己手中。
可奈何于管家一事上她毕竟是半路出家,凭着数月的突击和那作弊一般的数算底子,要想立刻就将孙家这诺大产业独自吞下就跟逼着一个大学生掌管一家上市公司一样不现实。
故便只得先缓一步,一面拼命学着,一面从吴氏手中分些事务出来管理历练,伺机渐渐分了她的权。
吴氏其人自负又心窄,对于家业,她老了干不动了自己退下来,跟这会儿迎春夺她的权不教她干,是完全两回事的,这后者她是绝不能接受的。
迎春早料到吴氏会有忌惮反弹,她心中也有数,趁着贾家没倒,她正该好好跟吴氏打几回擂台,多多削弱吴氏,壮大己身。
不过那陈嬷嬷并无那等神通知晓贾家之败局,以为迎春能倚靠着贾家千年万年的。故她劝迎春徐徐图之也是没有错的,是一心体恤迎春、为她考虑之意。
迎春不是那等听不得别人劝谏之人,遂携了陈嬷嬷的手往炕上坐了,感念道:“妈妈莫要如此小心,你说这些话皆是为我好,我尽知的。我年轻,如今又孤零零落在她们家里,许多事还仰仗妈妈教我。”
迎春又深叹一口气:“妈妈说的也不错,照理我如今又何必急三赶四地要做她们家的主,没得讨人嫌。只是我心中也有一番缘故,也难对妈妈讲。”
“如今司棋身子重了,下头的人多不如她省心遂意的,我这儿事又多,妈妈若真心疼我,便多帮衬着我些罢。”
司棋的怀相有些不好,看了几个大夫都说要细心将养,不可劳累。迎春便下了死令教她安心养胎,不许再操劳旁的事。
幸而如今来了个晴雯,能顶上司棋的缺。但晴雯再怎么说原来在怡红院时也只是个二等丫鬟,“大总管”是袭人。遂她纵使再能干还是有几分缺少历练,正需要陈嬷嬷从旁襄助。
那陈嬷嬷闻言忙应了,又思迎春怕是年轻心气高,日后吃了亏自然便明白了,倒不需自己多言。
且主子心气儿高总比之前没心气的好,便也歇了劝谏的心思,只一心辅佐起迎春来,此是后话。
过了两日,那吴氏忽又将迎春请了来,言说有件大事要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