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早想好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这些异处,此时只笑道:“也不曾专门学过,只是出门前略学过几日。也不知怎的那算盘我用的倒不大趁手,倒不如自己心里想想、纸上写写,算得准又轻省。”
吴氏不信有这等奇事,拿过迎春方才勾写的那几张纸来瞧。只见上头皆是些瞧不懂的符字,圈圈绕绕的,都怪模怪样地叠在一起,便忍不住问:“这些是何意?”
迎春自然无法同她解释什么是乘法口诀什么是列竖式,只得道:“皆是我自己胡乱想的标记之法。也不成个体系,只自己能看懂罢了,对旁人也难解释得清。”
吴氏咋舌,若非亲眼见迎春不用算盘算完了一册账薄,她绝不信还有如此异法。
莫非她这儿媳便是那戏文里说的大智若愚的异才?
若非如此怎么人家要几年才习得的算学,她几月便出师了,且竟还自成了一套法门。
吴氏越想越心惊,心中惴惴不安,因见迎春还坐在下首等她示下,只得勉强笑道:“我的儿,难为你竟有如此之能,如此我也放心了。”
“只一样,你如今重伤方愈,还是药不离口,杖不离手的,这教我如何舍得使你操劳?还是再好好将养一段时日,等大好了,有多少产业管不得的?”
迎春听了这话,便知吴氏意思,暗忖若此刻硬争起来也争不出个结果。
且如今又是无脑重孝道,迎春再怎么有贾家撑腰,也是个小辈儿,吴氏再如何失势,也是她正经婆婆。
若当面跟这吴氏锵锵起来,那便是不孝,极易落人口舌。倒是先按捺下来,回头回贾家寻一趟史老太君,有些话借她之口说出来,是事半功倍。
于是便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太太虑的是。”
那吴氏又招呼迎春用饭,迎春便同吴氏一道用了饭,方退下不提。
待迎春下去,吴氏便命人悄悄唤了孔方家的过来,细问她大奶奶近日学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孔方家的自是对迎春的“天赋异禀”啧啧称奇,又说:“竟还是个格外勤奋的,日日点灯熬油地看账算账。”
“白日里还罢了,有时夜里想起什么也定要把我叫过去问明白了方才罢,不知道的还当她是要考状元呢!”
吴氏听了这话,皱眉道:“若依你的意思,这大奶奶此刻倒能打理得了那些外头产业?”
孔方家的低头细思了一回,方道:“那大奶奶自己的陪嫁里也有几分田亩、铺子,并未听说出了甚岔子,看来是压得住的。”
“大宗产业自是还不能及,那些零散生意倒是可交予奶奶一试。”
吴氏闻言冷笑道:“你倒仗义,这才过去了几日就替你们奶奶打算起来了。她既这么好,你从今便离了我这里,一心一意伺候她去!”
唬得个孔方家的跪倒在地上磕头不跌,口内不住道:“再不敢的!”“太太误会了……”
“还不下去!”吴氏瞪眼啐道。
孔方家的不敢自辩,软手软脚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