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官师的心情实在很复杂:她是上元节当夜重生回来的,回来后浑浑噩噩,一下子便病倒了。
而上元节太子赠灯,于官师而言,已经是近乎于两辈子前的事情,彼时官师心力交瘁,哪里还顾得上那灯。
却也因此而错过了与太子裴徽摊牌的最佳时机。
而待官师终于从病中想起那盏缀满了合浦南珠的明灯,流言已然越传越偏,隐隐有些说不清了。
且不止是外人误会,恐怕当事人也未必清醒,就说官师病了的这些时日,东宫赐下的珍稀药食如流水般,几乎没有断过。
是而六公主裴汐吟今日在含章殿里才会公然与官师开那般玩笑。
裴轻颜见官师不想提,倒也不再多说,只是提醒她道:“你舅舅那案子既摊上了人命,按律是要经大理寺审定后交刑部复核再发,不过刑部如今是汪仪主政,而大理寺卿杜雎之子杜璞瑜,却是东宫四位侍读之一。”
官师不由默默在心里赞一句:知我者,轻颜也。
“刑部的汪尚书与父亲久有不睦,”官师垂眸喃喃道,“这事怕还是只能从大理寺那边下点功夫……终还是得去求太子殿下。”
“你若是不好去与太子开这个口,”裴轻颜观官师神色,怕她面薄,还主动提议道,“我倒无妨替你走这一趟。”
官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只垂着眼睫平静道:“终究是我求人在前,成与不成,都还是得我亲自过去一趟才算合宜。”
裴轻颜遂也不再勉强,只亲送了官师到东宫外、遣宫人入内通传后才与官师作别。
很快便有宫人出来请了官师进去,官师默默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五五之数,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赌得中。
这个时辰,太子尚还在文华阁中读书,听闻官师求见,直接遣宫人将她引到了文华阁来。
而官师一踏入文华阁,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口气便缓缓散了。
苍天不负,她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