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是五味陈杂,万般心绪沉浮。
——文雅贤淑,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一直到十五岁父兄战死宣同府前,官师孜孜不倦之所求。
她算是成功了,但也同样输的彻底。
时人看她,是即墨侯府的嫡长女,是中宫皇后的亲侄女,是太子知色慕艾年岁的情之所向,是宫中女学饱受赞誉的“第一流”。
实在是很好,很令人艳羡的人生。
后人看她,“十五及笄,以‘持躬淑慎,克娴于礼’聘为东宫妇;次二月,入主长秋宫,成为一国之母,此后十七年,为帝诞二子一女。”
也实在是很好,很圆满的一生。
可这于官师而言,不说能有错,却也实是很滑稽的。
她终是见过了男人们的天地,再不可能汲汲营营只为困于闺阁、屈为“贤妇”了。
“我早便与四姐姐说,我们两个的陪读得换上一换才当合宜,”殿外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其先最前的却是两位豆蔻年华的少女,个头稍高的那个扯住边上年纪略长的那位衣袖,扼腕痛惜道,“瞧瞧,乐仪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得我心了!”
殿内四女忙起身向来人行礼。
“我纵非男儿之身,却也想拥美于前,坐享齐人之福,”六公主裴汐吟继续嬉笑着央求边上人道,“四姐姐便从应了我罢!”
边上少女却不理她,只手指轻轻拂过,弹开了她兀自歪缠拉扯着的动作,斜斜地望过去,只淡问了她一句:“你这意思,是说宋姑娘和陆姑娘,都不够美了?”
六公主裴汐吟只能低头讪讪一笑,尴尬不言。
边上少女便复又往前几步,走到官师身前,细细看罢,微微舒了一口气,欣慰道:“可算大好了。”
官师望向来人,心下亦是感慨万千。
那便正是与官师君子相交半生、就算最后翻脸也翻得格外温柔的闺中至交,后来的端敬公主,裴轻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