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莲子羹

“怎只你一人?凤儿呢?”玄鸣涛关心问。

“她说去后厨帮龙宿先生。”绯羽柔和地抱了抱玄鸣涛,没有透露半句仙凤把她晾在这里的事。

“一个两个都去煮东西?”玄鸣涛疑惑地皱了皱眉。

刚想拉绯羽一起去后厨看看状况,这时龙宿出现了,他手里托着一个大盘子,在玄鸣涛两人的目光注视中走进西风亭,理直气壮地将托盘中唯一一碗莲子羹摆到玄鸣涛面前。

玄鸣涛呆滞了一秒,挑眉斜了眼龙宿。

龙宿的表情十分和善,笑意盈盈,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邀玄鸣涛当即品尝。

“避嫌——他是为了避嫌。”玄鸣涛反应极快,迅速打和道,“儒门最重礼教,男女授受不亲,这碗是龙宿煮的,自然不能端给他好友的娘子。”

绯羽倒是没说啥,龙宿居然起哄道:“耶,玄君,不是谁都能让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亲自下厨招待。”

玄鸣涛碍于朋友面子刚吃了一口,听到龙宿的话差点呛住,极不优雅地剧烈咳嗽数声。

绯羽担心地忙为他拍背顺气,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莲子羹,要是涛兄喜欢,她也能学着煮。

窘迫当口,仙凤来了,她同样端着一只仅有一碗莲子羹的托盘。

玄鸣涛如见救星,眼神跟绯羽交流,表示自己说的没错吧,就是为了避嫌!

“这碗是怨姬姑娘的——”仙凤将自己煮的那碗莲子羹端给绯羽,强调道。

绯羽还以为这是她们拉进关系的第一步,怀着欣慰的心情尝了一口,谁知这碗羹好像没放糖,淡得只剩莲子清香。

玄鸣涛这会儿长了心,仔细观察两碗莲子羹,发觉颜色不同,龙宿这碗略呈金黄,仙凤那碗色泽清透。

他再次打圆场道:“龙宿的厨艺是吾亲手教的,凤儿的不知如何。娘子,也让吾尝尝你那碗。”

玄鸣涛把头凑过去,孩子般张嘴嗷嗷待哺,绯羽笑着用自己的汤匙喂了他一口,恩爱之状令对面那对师徒不忍直视,差点忍不住道破玄鸣涛身为雪芽时,被投喂得口水满流的囧样。

居然没放糖,不过莲子倒是剔了莲心,不像龙宿的整颗下锅。

“嗯——”玄鸣涛煞有介事地咂咂嘴,“清新淡雅,保留了莲子最原始的风味,上品也。”

“凤儿给娘子煮的没加糖,那是怕你发胖,用心良苦。而龙宿给吾的这份,一如往昔的甜腻,意为苦尽甘来,情义不改,亦是良苦用心。”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向来是玄鸣涛的拿手好戏,龙宿本想怼他几句,奈何凤儿暗中扯住了他的袖子,不想教义父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

……

当晚留宿疏楼西风,绯羽被安排到园子另一边的西厢房,但仍挡不住某人跑去娘子屋里哄睡,直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东厢。

原准备第二天就带绯羽去拜见玄宗的同修师兄们,哪知天刚亮,玄鸣涛竟被默言歆和穆仙凤架走,塞进龙宿的豪华大马车中,一行四人同往儒门天下会见众儒生。

儒律只改了一半,这趟正好能亲眼见见儒门天下的运作状况。玄鸣涛没有推辞,反正现在没有天命拘束,就让教宗的身份完全曝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路上没忘了给绯羽发一只银翎,去向娘子报备行程。

绯羽留在厢房内绣嫁衣,满心的期待倒是不无聊,疏楼西风还有其他侍者伺候她一日三餐,一应供给有求必应。

儒门天下千百年来起起伏伏,经历多少大小事情,今日乃千年来从未有过之盛事,龙首和教宗竟双双驾临龙门道。

有些提前认识教宗的儒吏们最为兴奋,一场明争暗斗口舌争锋在所难免。

玄鸣涛没让等候的儒生们失望,除了经史子集的书本问题,那些自然有龙宿代他发言,其他不论怎样的刁难,都难不住全能的教宗大人。

这上千年儒道释魔都修过,人生阅历精彩得好几年都讲不完,何惧区区眼界有限的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