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相印

弦上玄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想必魔化已深,仅凭白子墨自己难以突破心魔。

朋友要救,苦境苍生也要顾,不就是道元么,本就是意外所得,现下又有何不舍,已与弦首定下计划,早晚都要回归天命,多苟延残喘几日并无意义。

弦上玄心有觉悟,盘膝在白子墨面前坐下,双手合十凝神汇元,将自月华树中所得道元尽数导出,一丝一缕慢慢注入白子墨额心。

墙外两方战斗仍烈,拥有不解之护的赭杉军稳压金鎏影一头,战得金鎏影恨怒交织杀心狂炽。

紫荆衣毫无保留,雪蛾天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冰蛾抵死不退,倒也缠住紫荆衣不能脱身。

先知台外,打斗声吸引了过往的魔兵魔将,绯羽怨姬巧妙挡下,直到银鍠黥武非要硬闯,还要去请九祸亲自来视察,绯羽挡不过差点动起手来。

好巧不巧,恰逢千里外天穹峡道战事吃紧,魔皇令传回魔界,绯羽马上有了借口,以魔后名义命令黥武先去救援魔皇,黥武衡量轻重缓急后,当即抛下了先知台的异变。

黥武刚带大军离开没多久,火焰魔城外突然乱了起来,姥无艳和宵带着新翳流的兵力正面攻城,为城中同志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城内战中,忽感枯木墙道气大绽,赭杉军和紫荆衣分心留意,瞥见弦上玄正释放玄宗道气为白子墨洗涤魔气。

元神佛者哪有道元根基,不过一股原始道气稳固元神之形罢了,弦上玄倾力将道气全数输出,不一会儿就筋疲力尽倾倒在地,而白子墨的情况并无半分好转。

“弦上玄——”苍忧虑关心,两方都是师弟,他却无法挪动半寸,哪怕扶弦上玄一把。

蓦然又来两道女声焦急唤着‘弦上玄’,两条倩影飞速跑至枯木墙前,一同扑到弦上玄身边。

绯羽怨姬抿了抿嘴,低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完全让给姥无艳。

姥无艳慌慌张张地取出两颗凝魄丹揉碎撒在弦上玄身上,保佛者元神不散。她静静跪在弦上玄身旁,担忧地紧紧盯着弦上玄,可不敢碰触佛者哪怕一片衣袖。

道气离身,灵识交错,弦上玄仰面躺在布满碎石的泥地上,元神忽明忽暗,身上佛气薄弱堪堪只能撑持实形。

他瞪着双目兀自出神,似乎周遭一切战斗呼唤都销了声,恍惚间,一股陌生的记忆闯入灵台,弦上玄仿若身临其境,变成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两条熟悉的道影并肩坐于满院月华之中——

“师伯骤然仙逝,你这几日定是悲恸伤怀,辗转难眠吧。”白发赤袍的道者关心地瞅着身边人。

“宗主,吾没事,道魔大战如火如荼,哪能留给吾多余的伤痛时间。”身边那黑发白衣的道者略低着头,落寞地回答。

“是代宗主。”白发道者更正道,稍显踟蹰地说,“你放心,很快……他们就会付出代价……”

“你已有应对之策了?让吾助你!”黑发道者闻言眼中迸出一阵杀意,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报仇意愿。

“不用了,只要你保重自身,平安健康,吾便无后顾之忧。”

“什么意思?吾不懂——”

白发道者顿了顿,侧过头端详了黑发道者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扯出一条干涩的苦笑,僵硬地转移话题道:“大白,今年封云山竟然三月落雪了,你瞧见了吗?”

“嗯?”黑发道者更加困惑。

“真冷啊……”白发道者远眺山外雾霭,眼神涣散不知在惆怅些什么。

“修道之人有修为傍身,怎么会冷?”黑发道者不明所以,但还是往旁边凑了凑,紧挨着白发道者想为他传递些暖源。

“傻啊,又是一根木头。”

“说谁木头呢?”

“哎呀,居然听懂了!”

方才凝重的氛围一下子打破,两位瞧着修为不凡的道者竟像孩童一般手脚并用嬉打起来,拉拉扯扯边笑边闹,将愁闷尽抛脑后。

白雾忽起,镜头一转——

“只要再撑过一刻,墨师兄就能带援兵来了!玄师弟,我守前面,你看住后面。”

“好,小心暴风残道的黑泥!”

两名小道子,一者黑发白衣掌威赫赫,一者黑发玄袍明玥剑疾,一前一后护着一群百姓自道魔边境撤离,沿路遇到暴风残道率领的魔兵队伍,双道默契无间互助互补,修为虽是不足,犹可勉力一战。

“破魔印——”玄袍道者拈起术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