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不消一刻便自动碎成残屑,道元点点渗入云渡山土壤之中,牵引着地脉灵气,自银鍠云河率大军离开后,云渡山草木重现生机,稀稀疏疏再发新绿。
云河虽不战而胜,难以忽视的头疼却持续发作,直到回城在天魔池中泡了几个时辰才得稍缓。
那玄宗宗主前世遗留在人界的羁绊到底还有多少,白白吃这种暗亏真是使人气恼。云河独处天魔池中,压抑怒火冷静调息,怎知九祸前来拜见,禀告了更加烦心的消息。
“吾皇,你身边的细作潜入冥司与玄宗余孽暗中见面。”
九祸将监视绯羽的事情一一陈述,分毫不落说与云河知晓。
“不可能,冥司外围有魔火障壁,非持魔皇令者不得轻入。”云河不信,背对着九祸仍安坐天魔池中。
“魔皇令自任沉浮手中所得,绯羽怨姬打探消息,姥无艳盗令,她两人带了不少药物进入冥司。”
云河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目光犀利地扫向九祸:“是你,命任沉浮遗失魔皇令,故意放她们进入冥司。”
“吾不否认。”九祸坦言道,“不过这已是第二次,前回绯羽怨姬就趁疏楼龙宿前来挑衅时,跟在昭穆尊之后潜入了冥司,看你如此喜爱她的份上,吾已替她遮掩一回。”
“她居然去了两次,冥司之中……”云河垂眸思索片刻,“定是为了雪芽,本座竟忘了,雪芽也是绯羽口中的涛兄半身……混账!”
“哪怕冒犯魔皇,吾也不得不再行进谏,那人类的心,不在魔皇这儿。”
云河斜靠着池岩失望地说:“前次她勾结外人搜查魔皇殿,本座自欺欺人觉得她受人胁迫。后来她联合中原人,做戏将本座灌醉偷走赤魔珠,本座也忍下了。今日又……一而再,再而三,前有孟白云,后有雪芽,她将本座当成什么了,如此反复玩弄于股掌之间。”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再三背叛的人心,吾皇还要继续纵容吗?”
“只是人界之中,唯有绯羽怨姬,愿意为本座苦候千载,情深义重,本座实不忍相负。”
“吾皇是舍不得情意,还是舍不得绯羽怨姬那身美艳的皮囊?”九祸掩袖轻笑问。
“阿姊,你总是了解吾的心思。”云河拄起头斜眼瞅着九祸,“自本座入世以来,确实未见任何女子美貌堪与绯羽怨姬比拟。”
“再美丽也不过是人类,污秽之身中看不中吃。魔后若为人类,后嗣血统不纯,未来难以统领魔界。”
说到这,云河意味莫名地上下打量起九祸,调侃道:“二哥过世已久,阿姊孀居多年,不如考虑嫁给本座吧,如此一来我们的后嗣血统便无需担忧。”
九祸愣了愣,立刻平静回答说:“若为繁衍纯血统的后嗣,属下愿意为魔皇献身,婚嫁繁琐就不必麻烦了。”
云河闻言不禁哂笑,忙道:“玩笑而已,阿姊勿要当真,吾素来敬你为长姐,从无半分不轨之心。螣邪郎是本座最中意的下任魔皇接班人,培养好他,本座也可偷懒躲闲,无需操心后嗣之事。”
“其实魔界当中有许多倾心吾皇的女子,譬如吾邪族首屈一指的美人玉蟾宫,她可苦恋你许久了,吾皇不妨考虑。”九祸有自己的考量,在云河面前大力推荐她们邪族一脉。
“啧,但吾还是中意绯羽怨姬,本座瞧上的美人,若得不到,辗转难眠矣。”
“倒也不难,依照邪族秘法将绯羽怨姬的美人皮换给玉蟾宫,吾皇便可完全拥有绝世美人,不必再为污秽人身烦恼。”
“这……”云河有几分迟疑,转念想到绯羽的种种背叛,很快狠下心来,“也好,召玉蟾宫回魔界,待换皮之后,本座即刻娶她为魔后。阿姊,届时还要劳烦你为本座主持大婚。”
“属下提前恭贺吾皇大喜——”
“虽然阿姊解了本座困扰,不过——”云河仍笑着,脸色突转阴沉,“任沉浮失职之罪不可饶恕,让他自去先知台领百杖鞭刑。”
“是……”
……
接到九祸亲笔密函的玉蟾宫差点没高兴地飞起来,当即抛下笑蓬莱头牌的身份赶回魔界,笑蓬莱的情报任务转移给了新晋混入歌舞伎之中的魔界暗桩。
魔皇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中原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空间。
火焰魔城中,自以为是大婚主角的绯羽怨姬,还喜滋滋地跟姥无艳商量着该画什么样的妆容,该准备什么样式的嫁衣。哪知玉蟾宫借拜访之名前来问候,将姥无艳支开的片刻功夫,便用邪族秘术控制了绯羽。
待姥无艳端着喜酒回到寝殿时,绯羽已不见了踪影。
整个魔界开始披红挂彩筹备魔皇大婚,魔皇殿更是优先装饰,红绸喜字一如人界婚礼,十分喜庆。
云河难得主动召众将同赏歌舞,除了战斗狂阎魔旱魃还驻扎在外没有参加,其余诸将都来道贺,魔皇殿一片燕歌笑语其乐融融。
姥无艳躲在帘后仔细搜索,欢闹的殿中并无绯羽身影,大婚前夕无端消失必有异常,可魔界这么大,该从何找起呢……
“玉蟾宫虽然非是邪族皇脉,但她性情温和柔顺,得到美人皮后与吾皇最为般配。”九祸举起酒盏敬道,“大婚事宜井然有序,只待吾皇抱得美人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