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听起来真像道姑,现在道姑都能随意来风|月|场所了吗?奇怪呢,吾先前参观玄宗之时,所见道子皆是一本正经清心寡欲的模样,怎么你偏跟同修们不同?还是你特别好这口?”云河恶劣地嘲弄道。
听得赤云染忍不住合扇反手一个爆栗,疼得云河忙捂起脑门大呼‘放肆’。
“休要胡言,吾此来是想邀请你随吾一同前往玄宗据点游览。”
“玄宗吾去过,除了美丽的月华花树,其他也无甚新奇,还差点命丧异度魔界大军之下。景色虽美,命更要紧。”云河撇了撇嘴,讨好般地又靠到赤云染身边,“不过其他名山胜水嘛,如有云染姑娘作陪一同游玩,那真是人间美事,朱闻曜辰求之不得。”
“非是道境,而是玄宗在苦境的新据点。”赤云染耐心引导说,“公子涉猎奇山异水,正好随吾同往一览怒海沧浪风光。”
“苦境闲人这么多,云染姑娘为何偏偏相中吾呢?”云河轻佻地浅勾笑意,手指不安分地卷着赤云染柔长的白发。
“这个原因,等你随吾一游之后自会明了。”
“耶——吾尚未答应呢。你说去吾就去,那吾这露城少君岂不面子扫地。”云河半躺着卧回榻上,单手拄着头笑盈盈地望向赤云染,“不如这样,既然身在笑蓬莱,你为吾献艺一支,愉悦吾心,吾满意了,自然陪你前往。念在你有伤在身,就不勉强你跳舞,吾见你随身携琴,不如抚琴一曲如何?”
这种要求对玄宗之人来说无异于折辱,哪怕是在笑蓬莱卖艺的头牌色无极和倾君怜,也非是任由客人呼来喝去。
本以为赤云染定会断然拒绝,谁知她居然没有丝毫排斥之意,反而一脸的镇定自若,甚至有些过于理所当然。
莫非又是这张脸的功效?云河假装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发,不动声色地掩去眼中深藏的谋算。
“吾之三弦,向来只为有缘人而奏,外人纵有万贯家资,也难买赤云染一曲。”赤云染取琴摆上桌案,拂衣落座准备开弦,“朱闻公子,你是赤云染脱离封印之后,三弦启调的第一个听众。”
“有缘人吗——”
赤玉琴身,三弦激越,仅仅三条琴弦,竟回荡出风雷之声,赤云染心中自有天地丘壑,非是卖艺献媚,而是奏与同修好友共赏天高地阔,哪怕这名知音如今忘了一切。
水葱般的手指在三根琴弦上翻覆飞扬,赤云染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更神采奕奕。
与魔界所学截然不同的琴,云河收敛戏谑神情,专心致志盯着那张赤玉琴。
果然只有极品的琴声才能吸引云河所有的注意力,笑蓬莱一切嘈杂的歌声笑声乐声仿佛都被屏蔽在外,耳中只能听见三弦悠然,眼中只能望见奏琴佳人。
原来人类的琴音,并非全然污秽,只是污秽的人类玷污了无暇的琴音。云河不由轻叹,没来由的叹息倒惹赤云染不解。
“怎么了?是吾哪里错音了吗?”
赤云染停下拨奏,习惯性地先反省自己是不是弹错,回头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朱闻曜辰不是玄师弟,都怪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总让人恍惚。
“没,只是感慨此音只应天上有。”云河单手指天,话外有话,“吾决定了,吾要聘云染姑娘为吾露城首席琴师,只为吾一人弹奏。”
赤云染抬袖轻掩笑意,莞尔道:“那你定要听听吾玄宗六弦之首的琴,弦首的琴技出神入化,高出吾数十倍不止,他之琴音,才是真正的天下孤品,绝无仅有。”
“真的吗?如此说来,吾倒真有兴趣再游玄宗了。”云河尽量克制欣悦喜色,转脸突然显得有些苦恼,“不过吾出门前答应了兄嫂,要在外面完成三件侠义之事,兄嫂才许吾回家。算算如今只帮了一对猿母子,浑浑噩噩多日未有半点成绩,实在失败。”
“只要回到玄宗,自有无数行侠仗义之事接踵而来,朱闻公子不必烦恼。”赤云染忙接话。
“嗯——”云河沉吟一声,又有了别的小心思,“吾与贵宗弦首素昧平生,贸然求琴未免唐突,不如带点见面礼,总是礼多人不怪。”
……
这数日,正道这方也没闲着,除了医治伤患休养生息,正道群侠发动力量四处搬救兵。谈无欲还有公孙月的事要忙,对抗魔界的战役更多是由弦上玄领导布防工作。
魔界那日有四路人马出城,除了云河,另外三路分别执行调查圣域入口,追踪魔皇半身,以及寻找道佛双掌下落这几件任务。
任沉浮依照指示将蝴蝶君身上萍印掌力出自宫紫玄之手的消息传回魔界,这几日魔界正积极逼杀宫紫玄,倒是意外帮了蝶月两人不少忙,追杀压力顿时减半。
为了筹划下一次进攻魔界中枢腹地,弦上玄奔走引线,亲身前往北嵎的瀚海原始林一探究竟。
北辰王朝没落后,瀚海原始林再无人问津,皮鼓师应该还住在里面,此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还是别与他有所牵连才好。
弦上玄在瀚海之外一直等到天黑才入林,这片只有月光能透彻的诡林,只要循着月色,就不会轻易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