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举手之劳。”
……
“云渡山,钟灵毓秀,果真配得上一页书这种高人名气。”创世者的脚程很快,幽灵马车刚回云渡山半天,他就带着新收的截颅童子来到。
云渡山百年如昔,不论来过多少江湖人士,始终不变一片清幽祥和,草木繁盛,莺鸟啼鸣。
山顶佛字岩,今日坐着的不再是一页书,也非灵心异佛,而是数十年再现的弦上玄。再坐此岩之上,心内感慨万千,见到创世者的那一眼,更是百感交集。
佛字岩上的佛者项上没有挂佛珠,手中佛串也被收了起来,只执着师尊的一柄旧拂尘,盘膝坐在岩上打禅听花。
若在平时,论佛自然不在话下,但创始者理念特殊,若身带佛教用品,只怕被他揪着不放。
“你就是一页书?”创世者首先发问。
看他杀意腾腾气势凛凛,幸好让黑白郎君先入禅房静候,否则现在一定未辩先战。
既然敢引创世者前来,弦上玄自然做好论道准备,他不疾不徐回道:“创世者远道而来,是为问道传道,还是为结交朋友呢?若为传道,那么吾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能让吾接受信奉你的道,你的传教便是成功。若为结交,那吾便是一页书又何妨。”
“不愧是高人,你既知晓吾是谁,也该明白吾的规矩。”
“清楚明了,不奉你道者杀无赦。”
“好,那吾要讲了,你详细听,若无法回答吾的问题,也要死!”
“洗耳恭听。”
创世者坐到石桌边,开始滔滔不绝他的创世大道,弦上玄一字一句听得很详细,不断在心里总结主旨要点,寻找破绽与反驳点。
这种钻空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学习方法仿佛他天生就会,有些理论他从没学过,却莫名在他脑中打转。
飞花簌簌,静叶微风,天际云彩缓流,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一场论道,数百年前也曾发生在云渡山顶,时移事易,莫非天意早注定。
“为什么世俗所谓的善人,都是生前刻苦死后哀荣,反而是狂放之徒,生时自由自在不受约束,这样的人生毫无道理,而各家思想所赞扬的典范,都是追求自我虐待,所以吾认为,应该废除万教约束,才能获得真正自由。”
“有理。”那名‘一页书’竟然不反驳,创世者刚觉得有点满意,但闻佛者又言——
“不过吾以为,众人非是为了死后哀荣而拼搏一生。人生在世,许多奉献与付出乃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譬如你创世者辛苦传道,难道是为了在你亡故之后,你的信徒为你披麻戴孝吗?还是希望他们为你歌功颂德?依吾愚见,你是为了至道真理能可千秋万代传扬,这就是你的选择与奉献。你杀万教人,其实自己也背起了那数万人的罪业与传道重任,这就是你的牺牲,一切皆是为了至道,难道你觉得你所做的努力,你的人生毫无道理吗?”
“照你这样说,万教赞美的典籍都有意义?”
“也不尽然,万教确有迂腐之处,但他们传扬美德并无过错,错的不是记载美德的书册,而是传扬的人。人的思想一旦墨守成规,书册上的美德也会变成枷锁,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认为万教道义实则是一种虐待。”
“你是吾传道以来遇见的第一个见解如此透彻之人,创世者开始欣赏你了。”
“好说了。”
“依你看法,什么是道?什么是真理?”
“世上的道千万条,每个人皆不相同,端看你所求为何。”
“那你的道呢?”
“吾的道,在此。”弦上玄单手抚心,“心之所往,吾道也。守护心中珍惜的一切,吾道也。履行心中认定的信念,吾道也。坚持心中赤忱的初衷,吾道也。”
“这种道太过笼统,无法使人信服。”
“你的道又如何?”
“吾的道,天之道,救所该救,杀所该杀。”
“何者该救,何者又该杀?”
“于吾有益者救,于吾有害者杀。”
“有些恶人学你滥杀传道,你救是不救?有些善人阻你传道,你杀是不杀?”
“善恶吾自能分辨,界限由吾创世者定论。有些人表面可亲,但不一定就是好人,杀戮的行为,也不见得就是单纯的罪恶。举例来说,你们佛家典籍中有割肉饲鹰的故事,佛陀救了凶恶的鹰,放任它去伤害其他善良的动物,岂不是佛陀间接害死那些动物。在吾看来,这种割肉喂鹰的行为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