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和悟僧马上投入四处翻寻尸体的工作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哪怕他已不完整……
玄宗云台,三面峭壁现下变成四面,成了真正的云台孤崖。赦天神封遗留的神威仍围绕着云台四周,一层一层的气压让普通人难以靠近。
似是心有所感,龙宿哪儿也不去,脚步直直接近云台。手中握着的那半片滴血龙环,黯淡的光华在接近云台时又开始散出光芒。
气压越来越沉重,龙宿运起雄厚根基,丝毫无惧纵身飞上云台。接触献祭之地的刹那,他的灵识忽然不受控制,竟被神封遗留的幻象影响,让龙宿也切切实实亲身感受了一番玄鸣涛所经历的一切。
蓦然回神,不过幻象而已……
云台上残酷的痕迹被飘落的红雪掩埋,依稀只可见几片残留的红色碎布,几缕烧焦的白发。
这红雪,是天降的色彩?还是他血染的艳色?
一转身,惊见被天雷剖开焚毁一半的桃木琴,可叹是七丝云綵水火不侵的琴弦,仍系着琴的一端,完好无损地躺在红雪中。
莫非十年酒约终相负?
龙宿不言不语,冷清的眉眼是一贯的处变不惊,紧握在掌的龙环却出卖了他的情绪。他蹲下身,取出一方紫丝绣鳞彩的手巾,将云台上仅存的碎衣残发仔细收好,拾起残破的桃木琴抱在怀中,沉默地离开了云台。
……
“四处皆不见师弟踪影,我先去追上墨师兄,悟僧你呢?”
“玄者交代,听从一页书圣者的吩咐。”
“好,我会持续调查玄师弟生死,有缘再会。”
白子墨与悟僧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两人修为不够无法靠近云台,龙宿冷得不想与任何人交谈,他们只好自己安排后续事情。
等两人离开,整个道境空寂得宛如黄泉,彼岸只留龙宿一人。
……
曾经繁花漫舞,迴风迎箫的湛天峰别尘居,护山云阵早破,满山被天火烧得光秃秃,到处充斥着焦烟味。
龙宿根据另外两人的对话中,判断出这是玄鸣涛在道境的住所,毫无遮|蔽|一眼便望得见山顶,想必昔日的别尘居还是月华簇拥的美景吧。
脚步轻缓登上山顶,这里是道境唯一存留的山峰,月华树仍在,只是全部被烧成焦木。院中器物也被劈断,草屋更是半边倾颓,还冒着尚未熄灭的青烟。
龙宿扇轻摇,灭去最后的火星,将草屋板掀开一看,屋内家具虽多破损,仍有不少存留。
也不知自己想寻得什么,难道还能期待好友躲在破屋之中或床炕之下,突然跳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
龙宿自嘲地苦笑数声,翻找的手不曾停下。或许,只是想找出一些希望,留下一些念想……
破柜中还有三套被烧残的衣服,一套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玄鸣涛所穿的鹤纹袍,一套是龙宿后来赠的龙纹袍,另一套是龙宿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
床板之下,竟还藏着他送玄鸣涛的抹茶糕点,原来好友一直舍不得吃,放在最隐秘的所在,若非草屋倒塌,椽木砸断了床板,谁都发现不了。
所有玄鸣涛遗留的物件都被翻找出来,整整齐齐摆在院中被一剖为二的石盘上。龙宿站在玄鸣涛最爱站的那棵月华树下静默无言。
飞花不再,酒香不再,人亦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