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鸣涛先礼仪齐备地向绯羽大礼长揖,谢过她多日熬药送水的照顾,不及绯羽回话,玄鸣涛又赶着话头问绯羽她选定的退隐之地是哪座山,拔腿迈步抢先往外走。
观他行动自如,绯羽心知分别在即,心中却仍抱了一分希望,但她不知用什么理由才能留住玄鸣涛,或者让他带自己一起走,心里不停打鼓,脚步略显机械地领人到选定的那座山。
玄鸣涛没有上山一观的意思,只不轻不重地祝福几句,翻袖在这座山头方圆布下他最擅长的云海太极剑阵,教了绯羽出入引阵之法,又留下一本手书的毒经,随即拂衣准备离开。
“停步——”绯羽匆匆追来,撒娇似的扯住玄鸣涛的袖子不肯松手,不舍询问:“涛兄,为何这么快就要离开?”
“吾尚有天命未尽,伤势暂复就必须继续前进,久留不得。”玄鸣涛云淡风轻地说。
“那你……何时再来?”明知留不住,偏不死心要再问一问。
“嗯——”玄鸣涛沉吟一声,“你吾萍水相逢,君子之交,一切随缘。”
他礼貌地抽回水袖,提步刚欲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转头来,害绯羽以为他回心转意。
想不到他只是回来补充说,“以吾观未来所见,不久之后,你的命中人将来到你身边,关心你,爱护你。绯羽姑娘,你一定会得到幸福安宁。”
“会有这样的人吗……?”
望着道者越行越远的背影,绯羽轻声似在问天,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又一日过去,天再度亮了,绯羽仿佛忘记道者已经离开,依然如往常般抓紧时间洗漱梳妆,还特地戴上了她最喜欢的牡丹簪花,收拾学习材料和茶水,拎着篮子下山去醉梦湖。
愉悦的心情从进入醉梦湖那刻起烟消云散,道者果然不在了,空荡荡的醉梦湖再也没人等在湖畔,等着她分享喜怒哀乐,传授傍身医术。
心里也空荡荡的,说不出有什么伤心,可就是难过得喘不上气。绯羽独自坐到玄鸣涛一直打坐的那块湖石上,将篮中纸笔茶杯一一摆开,抱着膝呆呆地注视着这些东西良久。
“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她喃喃低语。
原来这种空心病叫作相思……人去湖空,绯羽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徒叹年少懵懂,迟钝如斯,情窦初开竟不自知,直至此刻方觉心动已久,早在初见时便已一发不可收拾。
那日,绯羽在湖边呆坐了一整天,夜中醉梦湖下起小雨,她才缓缓收拾东西,拎着篮子,丢了魂似的飘荡回草屋。
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永远,却不知他们之间缘分深浅。绯羽想起她给玄鸣涛缝袍子时,曾觉好玩留了一手,如今倒成一份希望,但愿道者能明白她的心意,早日完成天命归来相聚。
不久之后,山外真的来了一名求医的陌生男子,虽然相貌平平,功夫见识皆是寻常,却正如玄鸣涛所说那样,一心一意守护绯羽,事事以她为先,简直将绯羽当成了生活和生命的全部,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
可是绯羽始终不信天命,始终放不下最初那份纯粹的心动美好。
分别的日子越久,相思越是深沉,涛兄渐渐成了不可逾越的完美对象。绯羽总担心自己若答应嫁给命中人,就会彻底失了与玄鸣涛的缘分,此生再无表白机会。
她还想等,等道魔之战天命终结,等玄袍道者撑着朱伞再度出现在醉梦湖,等初心回到身边……